在另外一个世界,走出了孤儿院,他依旧是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穿上西装,认认真真地系上领带,人模狗样却掩饰不了自己的窘迫。
没有地位,不被尊重,苦苦哀求一个小角色而不得,被刁难,被鄙视,被羞辱。
甚至有一次还被发盒饭的场务羞辱,他却只能忍着。
因为他连这样的小人物都不能够得罪,因为他还要吃盒饭,还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谈梦想。
那时的他勉强咧着嘴,艰难扯起两边嘴角,竭力保持风度,竭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丢脸,竭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难过。
但脸上的肌肉却那么僵硬,心里的难过却那么汹涌。
他也不甘,他也愤怒,他有梦想,他想演戏,可是,那又怎样呢?
带着这样的感触去表演,才有了这样一个极具感染力的镜头。
同一个场景的戏份自然要统一拍摄。
第二天,要拍的片段是阿星和哑女再次相遇的场景。
“跟我来!”易水寒饰演的阿星突然发现他曾经去吃霸王冰淇淋的女孩在路边卖着冰淇淋。
他冲了过去,在女孩转身的时候用力拉着冰淇淋车下边的门,可惜打不开,女孩听到声音转了过来。
“打劫,钱摆在哪边?”他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掏出了一把刀插在了推车上,“摆在哪边?说啊,看什么看,看不起我啊?”
刘芮雅哀怨地看着他不说话,易水寒一把拽过刘芮雅,拥在怀中,拔出小刀。
两人的姿势和背景墙上跳着交谊舞的男女姿势一样,相得益彰。
阿星带着一定要做坏人的信念去打劫哑女,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希望自己可以做坏人,可是少女流下的眼泪却让他忽然心软了下来。
他打劫了钱正要走,却看到少女拿出棒棒糖,向他比划着熟悉的哑语。
阿星想起了少年往事,想起了自己维护世界和平的初心,然而这却使他无法接受,因为他要做坏人,他要杀人。
他将棒棒糖打掉碎裂在地,逃跑离开那个地方。
易水寒将阿星的矛盾和他不变的初心都演了出来,虽然这时候他还没有发生变化。
可是每个人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初心一直在那里,从来没有变过,只是他不肯承认罢了……
又是一组经典的镜头。
“虽然是在演喜剧,但为什么看了会有一些忧伤的感觉……”
“看了有些悲哀,有些难受。”
“用喜剧的方式在演,但却看到了其中的悲情。”
“这才是这部电影和其他喜剧电影最不一样的地方。”
围观的程上阁等人不禁有些惊叹着议论着,目光惊奇。
易水寒的这段表演着实让他们惊艳到了。
那种感染力和张力达到了极致,甚至让他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们演技精湛,入行也有几十年,但表演出易水寒此时的镜头效果,也只有寥寥几次。
“真是长江长浪推后浪啊……”张思潮微摇着头感叹着说道。
程上阁几人也默默点头,在出演这部电影前他们担心的是易水寒撑不起这部电影,现在想的却是如何不让自己的光芒被易水寒掩盖了。
徐正强是演员出身的导演,之前演技也属于顶尖。
但看到监视屏中的这个镜头时,依旧为之惊艳。
易水寒饰演的阿星,在做好人无能为力,做坏人一事无成之后,选择了欺负一个比自己还要弱小的女孩。
那女孩的眼眸澄清、纯净,只是一眼便自惭形秽。
“看什么,没看过吃东西不给钱啊?”
他龇牙咧嘴地恐吓着,实际上是在难掩自己的难堪和卑微。
装出一副自己是坏人的样子,但这种伪装又是多么的脆弱,多么的不堪一击。
他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纯净的眼神,就像是无法面对曾经的自己,能做的只能逃离。
所以他便逃到了电车里,然后撕心裂肺地大笑着,浑然不顾嘴角流淌的冰淇淋。
只是一瞬,一股几乎要透出屏幕的心酸和狼狈,那么清楚、那么深刻的印在徐正强的心里。
他在嘲笑的不是那个女孩,而是那个失败的,一事无成,忘记了初心的自己。
从撕心裂肺的笑,到肆无忌惮的哭,原来只一瞬间。
这个镜头的表演,何止是演技爆棚?完完全全,每一个细节都是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