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被夜明君带下船时,纪陌摸了摸自己眼上大概一生都无法摘下的面具无厌,心中有些艳羡地闪过了这个念头。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失落,仙人在阳光下忽地回头,眼神依旧如往常一般带着七分和善三分兴趣,只是语气比以往正经了许多,“纪陌,我喜欢人,在我眼里人是一种很可爱的生物。我是因为喜欢才会想要了解你们,这一点希望你别忘记。”

人?可爱?所以,这家伙摸他,其实相当于人在撸猫?

凭借写手的发散思维瞬间领悟了他言语里的深意,纪陌的心情顿时诡异了起来,

说着甜言蜜语哄骗主角卖命才是他给自己的人设啊,为什么最后被骗的那个一脸心满意足的欢快表情,他反倒苦大仇深地在思考人生,这是个什么情况?想用零食引诱猫结果被猫给撸了?

被这个想法又惊了惊,纪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内心只觉完全无法理解,这样虚伪又弱小的可悲生物到底哪里值得喜欢?

夜明君果然是一个奇怪的仙人。

“攻略对象好感度上升二百五,仙君,恭喜你好感度归零!”

就在纪陌试图分析夜明君心态的时候,系统也及时更新了攻略情况,这倒是让夜明君有些懵了,

他什么都还没给纪陌,好感度怎么忽然就上升了?这不符合以前观察人间总结出的规律啊……难道,人类喜欢被摸?

是了,他寻找的参考书籍中的确有许多人类做了亲密接触就住在一起的例子,所以,系统禁止他和攻略对象做肢体接触是因为人被触摸就会产生舒适感,这种感情是通往爱的捷径?

凭借完全偏离正规的思维认真地得出了结论,夜明君好奇心空前膨胀,这就跃跃欲试地想着,

有趣,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是否准确,得想办法消除小家伙的警惕心多摸几次做实验。

如此神奇的想法纪陌自然是猜不到,但这并不妨碍他发现某位主角身上越发浓郁的搞事气息,可惜如今形势不利,也唯有没底气地安慰自己,

他……应该只是在考虑怎么对付魔洲皇子吧?

天人之乱在这个世界持续了很久,如今的五洲主宰中最先被发现的便是三十五年前的叶君侯,也正是他彻底毁灭了本土居民国家,开启了天人争霸世界的新占据。在叶君侯建立魔洲的三年后,苏格于战场中忽然降临,凭借其强悍实力护住了残破的旭日城,那时统领本土人民反抗叶君侯的旭日城主便是如今的旭日祭司常辉。

常辉和苏格用了两年时间从叶君侯手中打下了如今的神洲土地,移平曾经的旭日城建立神殿,此后的三十年一直保持着苏格作为吉祥物存在,常辉实际掌控所有势力的合作模式。即便后来纪陌和辉月相继成为白衣祭司,神殿的实权也牢牢把握在常辉手中。

神殿可以说是常辉一手打下的江山,在这里无人和他争权,他自己也是个以权臣为目标的枭雄,正因如此,他突然舍弃这份基业和曾经的仇敌叶君侯合作才令纪陌完全无法理解。

这种情况完全是崩人设了,而且青叶是常辉自己捡回来的孤儿,他针对一个无权无势的本土神侍做什么?难道是被叶君侯暗中签下了血契无法反抗?但是以常辉的智谋,不至于没有留下半分提醒就消失啊……

从白塔被毁那日开始,神殿已不见常辉踪迹,同时离去的还有神殿各处的精英人员,一夜之间完成如此大规模的撤离定是经过了精心计划,纪陌总觉这看上去并不像是被迫叛变。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忽地瞥见一旁趁自己沉思用手指偷偷卷着他头发玩的夜明君,不由便问:“对此事仙君可有什么头绪?”

他这完全是病急乱投医,谁知仙人竟是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就给了他一个神奇的答案,“或许他爱上了敌国的美人?”

告诉我,身为一个男频装逼文的主角,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言情套路?

重重将笔尖戳在纸上,纪陌努力保持着和善的微笑,“仙君能否告诉我做出这个推测的理由?”

然而回应他的是夜明君诚恳的眼神,“戏里都是这么演的。”

“仙君,下次我借几本书给你。”

怜悯地看着已经被荼毒至深的夜明君,纪陌坚信此人绝对需要毛概和马义的精神熏陶。

“比起讨论这些问题你们倒是快点看公文啊,他们问江阴城重建该拨多少银两,我怎么知道建一座城要多少钱,旭日祭司连这种事都会吗?”

眼看他们这方进行着日常的友好交流,另一桌上已经快被公文淹没了的辉月终于按捺不住发出了正义的呼声,说完看了一眼手边已经堆到摇摇欲坠的分殿紧急文书,脸色瞬间一片苍白,“如果你们再把公务都推给我,我也要叛变了!”

白塔被毁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神洲,所有分殿都一个劲地送来文书询问消息。过去负责处理文书的高等祭司皆同常辉关系密切,纪陌又怎么敢用他们处理这些机密信件,最后也只能赶鸭子上架,由他们两个白衣祭司和路过被抓壮丁的夜明君亲自动手。

连续看了几日这些打着官腔美名曰问候实则探听情报的文书,纪陌也是头疼得很,他是宁可读十遍烂尾神作《君临大荒》也不想再处理公务,奈何如今又没别的办法,唯有佯作淡然地回:“哪次和魔洲打不被毁几座城,如今也就太平了十年而已,叫他们和过去一样处理就是。”

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回法,辉月瞪圆了眼,再一看纪陌批复的公文,大半都是“照常处理”、“随机应变”、“祈祷吧,神会保佑你们的。”等等简单答复,让思考到脑袋快要爆炸的他瞬间叹为观止,“你这么随便真的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