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从霍谨博这个他看来极其残忍之人口中说出来的恐惧。
半盏茶后,一切都准备齐全,张老三的左耳已经被简单止血,他被五花大绑在木椅上,成晟旻按照霍谨博的要求从背后按住张老三不让他乱动。
霍谨博拿起一张桑皮纸放在张老三脸上,低声道∶"第一贴!"
随后用水打湿桑皮纸,让桑皮纸渐渐贴紧张老三的脸颊,他开始感觉到难受,呼吸愈发困难。
霍谨博看看张老三的反应,拿起第二张桑皮纸叠加上去,继续用水打湿。
"第二贴!"
霍谨博的话听在张老三耳中,如同恶魔一般让他毛骨悚然。
他感觉自己仿佛下一瞬就会窒息而亡。
张老三忍不住乱动,可成晟旻的力气岂是他能挣脱的,张老三根本动不了,只能接受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的事实,这种认知让他既恐惧又无助。
"第三贴!"
恶魔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老三终于受不了了,张开嘴想要大口呼吸,却发现根本没有多少作用,他只得发出呜呜的声音。
霍谨博看着他挣扎,缓缓开口道∶"如果你想招了就点头。"
张老三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忙不迭地点头。
霍谨博这才把他脸上的桑皮纸取下。
张老三立刻大口呼吸,如同溺水的人一般极为贪恋外界的空气。
成晟旻在一旁看到霍谨博用刑的整个过程,都忍不住心里一寒,聪明人连审讯都比他有手段,不像他只会拳打脚踢,弄断犯人的几根肋骨他倒是没问题。
霍谨博很仁慈地给了他喘息的时间,等张老三恢复过来道∶"说罢。"
张老三垂着头∶"大爷想听什么?"
"从你开始打刘陈氏的主意说起。"
"小人好赌,那日小人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进过赌坊,实在手痒得不行,可小人身上又没有银子,正巧听到刘亮殴打他娘子的声音。"
"小人偶然间见过一面刘陈氏,真是美极了,小人实在不理解像刘亮那种有疯病的人怎么能娶到那么好的娘子,娶到了还不珍惜。"
张老三一边嫉妒刘亮,一边费尽心思想弄到银子,也不知怎么着他就想到几年前发生的一件事,那件事本来都已经烂在他心里。
"几年前,安平侯的幼子看中一个姑娘,便想对那姑娘用强,那姑娘抵死不从,江少爷一怒之下就把那姑娘掐死了。"
"正巧那时候小人从那里路过,他就给小人一百两银子让小人替他认下这桩罪,还说他爹是刑部侍郎,绝不会让小人被判死刑,小人一时贪心就答应下来。"
"小人想着江少爷是个爱美色的人,如果小人把刘陈氏的消息告诉他,怎么也能得一笔赏钱。"
"江少爷得知这件事后立刻让人翻过刘亮家的墙头偷偷看了刘陈氏一眼,然后江少爷给了小人一百两银子就走了,小人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小人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结果第二天江少爷又来找小人,让小人想办法设计刘亮,把他弄到大牢里去。"
"小人还以为江少爷是嫌刘亮碍事,再加上江少爷出手大方,小人就同意了,但小人实在没想到刘亮会死在牢中。"
霍谨博盯着他的眼神问道∶"刘陈氏呢?"
"刘亮被关进大牢的当天就被江少爷带走了。"
"带去了哪里?"
张老三摇头∶"小人不知。"
霍谨博问成晟旻∶"少爷,派去监视安平侯各处别院的人可有消息?"
这件事是在霍谨博怀疑安平侯后就让成晟旻吩咐下去的。
成晟旻摇头∶"没有。"
"看来得问那位安平侯的幼子江凉广了。"
成晟旻脸色一变∶"还要绑架?"
霍谨博摇头∶"我们手中已经有了张老三的口供,那里还需要绑架,明日少爷带人包围安平侯府,光明正大地捉拿安平侯和江凉广。"
"以什么罪名捉拿安平侯?"
"几年前江凉广不是杀人了吗?就以徇私枉法,故意包庇杀人凶手的罪名。"
成晟旻笑道∶"哈哈,还是谨博你聪明。"
等他们说完,张老三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位大人,那小人?"
听到两人的话,张老三已经知道这两人是衙门的人,怪不得会找到他头上。
成晟旻看向霍谨博。
霍谨博用匕首割断绑着他手的绳子,从书案上拿过来纸笔道∶"想走可以,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张老三心中大喜,活动活动手腕,认真道∶"大人让小人写什么?"
霍谨博笑眯眯道∶"很简单,就写''帷薄不修,可休妻否''八个字就行。"
"好,小人这就…..
话说到一半,张老三手下一顿,本来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瞬间失去血色,整个人开始发抖。
"不敢写是吗?"
张老三苍白着脸,不知道说什么。
"你方才有一个地方说谎了,江凉广让你做得不是把刘亮抓进大牢,而是让你弄死刘亮对不对?"
"你很了解刘亮,所以这个计划从头到尾都是你设计的,你知道他有疯病,也知道他认识你的字迹,他看到你的字迹便以为你占有了刘陈氏,又想到你故意陷害他入狱之事,他接受不了自己必须在牢里待一个月,而你却可以搂着他的娘子风流快活,越想他的精神越混乱,直至疯病发作撞墙而死。"
霍谨博从一开始就觉得刘亮只看到那八个字就疯病发作很不正常,但现在有了答案,他以为占有刘陈氏的人就是陷害自己入狱之人,他不发疯才怪。
张老三垂下头,苦涩道∶"小人在大人面前企图瞒天过海,逃脱罪责,真是可笑。"
这个少年不仅有恶魔一般的残忍手段,更有洞悉人心的本事,他连自己在什么地方撒谎都能知道,更猜到了他害死刘亮用的办法。
天下竟然真能有这样的人存在!
成晟旻忍不住赞叹∶"谨博,你简直神了。"
仅仅两天时间,不仅有了刘陈氏的线索,还查清楚了刘亮的死因。
霍谨博淡淡笑了笑。
若不是张老三无意中说出刘亮有疯病这件事,他也不会将之前得到的零散线索串联在一起。
让人把已经绝望的张老三带下去关起来,成晟旻看着霍谨博手中带血的匕首,无奈道∶"想要对张老三动刑让我来便是,谨博何必亲自动手?"
霍谨博将匕首还给成晟旻,道∶"对付张老三这种泼皮无赖就得让他打心眼里感到恐惧,想达到这个目的,光是用刑是不够的。"
只有霍谨博亲自动手,言语加上身体上的痛苦才能让他心里的恐惧达到巅峰,直至放弃抵抗。
不过霍谨博倒是没想到张老三这么硬气,意然能硬生生忍下割掉耳朵的痛苦死不开口.看来安平侯用他来做此事倒不算选错了人。
次日一早,成晟旻就带着自己手下的五百人以及跟梁敬嘉借的五百人合计一千人前往安平侯府。
南城,安平侯府
成晟旻和霍谨博打马停在安平侯府前,成晟旻挥手道∶"包围侯府,不得放走任何一个人。"
"是。"
一千人齐声应下,迅速展开队形,开始一点地将安平侯府包围起来。
安平侯府的门房看到这一幕吓得腿一软差点栽倒,所幸他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快步跑进侯府去报信。
霍谨博翻身下马,陪着成晟旻走进侯府,身后跟着一百步军营将士,一行人信步走进侯府。
成晟旻心中舒畅,不慌不忙地走着,还有心情和霍谨博讨论侯府的布置。
还说这假山质量不好,他一拳就能打碎。
霍谨博一脸黑线,就算是假山人家也是石头,一拳打碎未免言过其实。
他一看就知道成晟旻这是得意忘形了。
几人刚走过前院的一半,就看到安平侯带着一帮人急匆匆赶过来,他的身边跟着安平侯世子江凉谆。
安平侯看到成晟旻身后的步军营兵丁,脸色极其难看∶"成都司这是打算做什么,强闯民宅吗?"
成晟旻笑了,故意怼道∶"这里是侯宅不叫民宅,还有,侯爷的那个好儿子江凉广呢?"
安平侯心里一跳,故作平静道∶"成都司找小儿做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凉广几年前杀死一名女子却许以重利让张老三顶罪之事,张老三已经招了,我今日来便是抓江凉广回去。"
安平侯砰砰跳的心平复了些,怒声道∶"你这是血口喷人,当初那个案子张老三是认了罪的.他如今这般污蔑犬子,必定是记恨犬子当初指证他,一个泼皮无赖且还是曾经杀人凶手的话岂能轻信?"
成晟旻玩味地看着他跳脚,道∶"不管此事是不是真的,江凉广都得跟我们离开,这是规矩。"
"狗屁,"安平侯忍不住爆粗口,"这里是南城,即便此事真有蹊跷,那也是由刑部处理,哪里轮得到你们步军统领衙门摆手。"
成晟旻摇摇头∶"此言差矣,当初安平侯审理张老三杀人一案,因为一些荒唐至极的理由仅判他坐牢一年便放过他,如此处事不公,我可不放心把江凉广交给刑部审讯。"
一旁的江凉谆开口道∶"成都司尽管放心,既然牵扯到舍弟,家父会主动避嫌,此案会由刑部其他人审理,绝不会有偏袒之事发生。"
这世子倒挺聪明,避开不谈安平侯公不公平的事,只说刑部其他人会很公平,反正这案子不会让安平侯自己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