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十万两左右……”
“靠!”
“朕也要养家啊,宫里的开销实在不小,朕的存底也就千儿八万两银子,太妃们,太太妃们的孝敬,朕后宫妃子们的体己,先代寡居的帝姬们,还有各家朱氏亲王、郡王的赏赐,以及宫里伺候的大小太监宫娥两万人的俸禄,这些零零总总的事情,把朕的内库搜的干干净净,如今能挪出四五十万两算是不错了。”
“……当皇帝这么惨?”
“太祖爷立国时定下的规矩,内库与国库就是分开的,朕算是个有钱的皇帝了,至少朕还有四五十万两的存向,都给你了。朕节约一点,少穿几件衣服,少吃几道菜,让宫里少些采卖也就是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乐就悲哀的看了新武皇帝一眼,心说,这皇帝当的,太惨了点。还九五至尊呢,活的不如我痛快,扣扣搜搜的让人看着恓惶。叹了口气道:“算了,那点银子你留着吧,反正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玄衣的周转我另想办法……”
说到这里,李乐停了一下,转了转眼珠道:“这次缇骑四处,缴获应该不小,老规矩,官员贪墨的归国库,各地帮派豪强的归玄衣,勋贵家抄没的也归禁军所有,内库不能染指,总得把禁军的损失补起来。”
“……”新武皇帝沉默半晌,道:“依你,朕此时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坐地分赃的大盗。”
李乐笑了一下,道:“皇家内库钱不够用,那就想办法挣钱啊。”
新武皇帝叹息道:“把控皇商的各路太监不给力啊,皇商们吃的脑满肠肥,监督皇商的各地总领太监也被他们喂饱了,朕继位到如今不过七个月,已经杀了三个外派的大太监,结果什么起色都没有,再说,那些皇商作账严谨,跟皇家亲王、郡王以及勋贵们都有联系,是一张很大的网,而他们又没有什么实际的犯罪证据,朕不好派玄衣出去,所以……”
说到这里,新武皇帝摊了摊手,显得无能为力。
李乐笑道:“给你出个主意,来快钱的方法。”
新武疑惑,问道:“什么主意?”
李乐笑道:“寻视天下,至尊走出大内,走出京城,寻视大商疆土,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口号是:体查民情。每走一地,不冒犯当地官员的日常办工,只去找亲王郡王,以及勋贵们,或是一些皇家商号,让他们负责至尊行在等等事物。”
新武皇帝听到这话,皱眉沉思。
李乐继续道:“这世上总有人想要钻营,至尊亲至,各地官员难道不想一睹天颜?想要见至尊,在至尊面前露个脸?简单,花钱啊。皇家各位王爷迎接至尊能少了礼数?铺张浪费那是肯定的,想摸清楚至尊的心思?简单,花钱啊。”
京城,北城门的城楼上。
漆黑的夜色下,莫惜朝负手而立,目光盯着远处的黑暗。
他身边站着刘七,两人相顾沉默。
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整整一夜,该说的话都已经说清楚了。等天亮之后,将有关穆烦多的事情呈报给新武皇帝,然后再经玄衣内部审核,将一些真相隐瞒下来,接着再昭告天下,彻底为刘明远一家平反。最后,便是又一轮的血洗官场。
该斩杀的斩杀,该发配的发配,该报仇的报仇,这便是有关此案最后的结果了。
此时,已是四更天,圆月早已不见,黑黑的夜色下清凉的风许许吹着。天快亮了,但却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突兀的,城郊以北极远的地方骤然间爆发出一团醒目的亮光,一闪而没。
莫惜朝看到那团光后,长长的舒了口气,紧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突然间松懈了下来,这让他有种虚脱的感觉,嘴角勾出一抹微笑,道:“夜了,回吧。”
“嗯。”刘七点头。
两人转身,跃下城楼,返回京城。
……
无名荒山轰然坍塌,暗夜下,闪烁出极为刺目光线。
以东三里外,一阵气浪拍来,卷起的烈风将李乐空袖的大风衣吹的烈烈作响。
他的身后,一千一百多名损虎众面对这样的气浪岿然不动。
烈风,沙石,被吹斜的树木,以及沉默的人群,在这一刻勾成了一副奇异的画面。
新武皇帝的衣袂亦在随风飘摆,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红了他的眼睛。
他喃喃着,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父皇,这样的陪葬品,您还满意吗?”
而这一刻,东方卓感觉自己全身的力量都抽空了,腿也有些发软,颤着声道:“至……至尊爷,大督帅,成了,成了,那样的杀阵,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