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如他梦境中那般,让后人亡国,倒不如就此搏上一搏。他就像一个赌疯了的赌徒一样,将所有的筹码都压了上去。正如他所说,他有大决心,大毅力,他想改变这个国家!
长长吸了口气,微抬双手,轻轻压了压,百姓们知道他们的新皇帝还有话说,那一波波翻滚的声浪渐渐平息。
“你们信朕,朕很欣慰。”新武皇帝微笑的说着:“不怕百姓们笑话,其实朕心里是十分没底的,朕很害怕朕做出的承诺没有实现,到最后会让你们失望。人力有穷时,朕虽贵为天子,统御天下万万黎民,但朕心里清楚明白的知道,要走出这一步会付出多大的心血。”
“但是既然你们相信朕,那朕今日便要迈出这举步维艰第一步,朕的臣民,朕的百姓们,你们看一看如今广场上这些维持秩序,穿着奇怪黑衣服的人,想必你们应该不陌生吧?京里的百姓都叫他们玄衣会,然则,他们却是朕的天子亲军,玄衣禁军!朕在坐卧东宫之时,便已经开始布局此事,若是没有他们,或许连这皇位也不再属于朕,朕更没法子实现刚才对你们所说的这些承诺。”
此言落,朝臣、勋贵人等再次愕然。
林惟中皱眉,心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穆烦多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将门人等亦是如此,彼此间相互对视,却选择了沉默。
韩松年长长舒了口气,脸上带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原来关窍在这里啊,如此就好,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总会有太多束缚,既然玄衣是由朝廷管的,那暗地里动手脚便会很方便了。
而百姓们则在想,我们的新武至尊果然不愧是千古以降第一明君,原来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开始为天下黎民操心了。
广场之上的玄衣众这个时候当真真激动莫名,至尊这些话,便是要为他们证名了啊。他们再不必像以往那样,总能挂靠在太子六率府的名下,以半官方的身份出去行动,搞的名不正言不顺。终于可是堂堂正正的行走于天下间。
莫惜朝的眉头略略的皱了起来,他已经明白新武皇帝接下来会说什么话了。暗道着:这么早暴露出来真的好吗?
按照原本的计划,新武皇帝应该说什么,因禁宫武略松弛,历来多有不法,是皇室直接接管玄衣,如此一来对这支队伍也有了定性,在旁人看来,这也是应有之意。等日后时机完全成熟,这天下的人们才能真正见识到玄衣所掌之权柄。
“呵呵,堂堂正正,行名正言顺之事。虽有些许束缚,但总的来说利大于弊。老夫是这么以为的,左督主以为如何?”白相如笑眯眯的这样说着。
莫惜朝叹了口气,道:“这是要把玄衣架在火上烤啊,一下子便会成为天下公敌。”
白相如道:“真金不怕火炼,只是成为天下那一小撮人的敌人而已。大商两万万黎民百姓可是站在咱们这一边的,他们才应该是天下公敌。”
莫惜朝轻轻摇头,他真的吃不准这件事情提早揭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从来不敢低估大商那些官员勋贵们的力量,今日过后,他们必定会拼了命的往玄衣身上套枷锁,就是不知,玄衣最后能不能挣脱开去。于是也只能说一句:“但愿吧……”
参与大典的勋贵们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便开始变得愤怒,一个个激怒难当。
“新帝这是什么意思?我等祖上为这大商江山立过汗马功劳,难道还不许后辈儿孙享福了?”
“新帝要断这大商的根基吗?勋贵与皇族历来一体,虽说平常有些龌龊,但我勋贵人家才是他朱家最忠实的拥护者,若没了勋贵,这天下还是他朱家的吗?”
“就是,就是,新帝这是自毁根基,大家利益一体,他怎敢如此行事。”
“新帝太过年轻,不知轻重而已,大典过后,由几家国公牵头,伯侯以上人家一并进宫陛见,与至尊陈述厉害。想来他会明白的。”
一个个的都是一派义愤填膺的模样,聚在一起叽里呱啦的说个没完。
“呵……呵呵呵呵……”
就在这时,一阵带着浓烈不屑的笑声传来,众人转目,看向正在发笑的那人。
“韩家主松年公因何发笑?”
发笑的人正是四姓韩家家主,韩松年。而问话的人,则是花白头发的愕国公陈东明。
“我笑你们啊,还能笑什么?”韩松年开口了,说道:“新帝的几句大话就把你们吓住了?看来这勋贵家确实是朽了呐。”
他嘴毒,一句话把众勋贵差点咽死。
“姓韩的,你什么意思?”
有人立刻问道。
韩松年看都没看那人一眼,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们可笑。贞宗以降,历代皇帝都有摒除革新的念头,但他们成功了吗?新帝不过是明着讲出来而已,就把你们吓的还打算联名去向新武皇帝逼宫?你们啊,可不笑谁可笑?”
“特别是昨夜参与夺位的那几十家,这个时候装什么无辜?你们都快死了还在这里装个什么义愤填膺?怎么?觉得拉着大家闹一闹,新帝便会饶了你们?最不济的也把大家都拉下水,让新帝不敢动弹?你们啊,安的什么心思。乖乖的等死不好吗?”
这些话说完,便有许多勋贵的眼神开始飘忽,躲闪。
而坐在他旁边的韩老五却嘴角带着冷笑,淡淡的看了韩松年一眼,心里琢磨: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夺位的事情他也参与了,就算那些死士可靠,不会将他泄露出去,但他在这里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韩老五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