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忠肃回答:“好好看。”
说话的时候,他都差点抓碎了扶手。
枢密院九大枢密,大商镇边九将中的四位集中在了这里,其他五位因为镇守大商四处边关,距离太远,一时间赶不回来。
听到于节臣这话,微此间相互点头,卓空谷言道:“那就好好看吧。”
祖归尘道:“好好看,特别是看好于兄。”
“小家子气。”叶重楼笑道:“若当今至尊真有这翻谋略与胆魄,别说于大将军了,我等也应该解甲归田。”
于节臣坦然的笑道:“你们啊,一直看紧我,所为何来?”
其他人都哈哈一笑,无所谓的让了过去。
镇边九将,便是镇边九军,九军每隔几年便会轮换驻地,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上下八方的轮驻。但领军之人以及军队却不会换,所以便有了大商无敌天下的九军。
其中,以于节臣的铁苍军是为大商最强战力,其后才是叶重楼的罹骨军,秦公明的玄甲重骑,祖归尘的鹞子拐,万溪的搏浪军,卓空谷的英雷军等等。
所以镇边九将才会如此忌惮于节臣,如今天听他:“好好看。”的言语,不由得都松了口气。
于忠肃见他们这翻模样,轻笑了一声道:“重楼公,你儿子才是我将门最大的变数吧?归尘公,你女儿是只夜不归……”
就这样,这位大枢密,镇边大将军恶趣味的开始挑拨了。
……
礼部这边,参礼的众人听到新武皇帝这引起话之后也是一阵愕然。
身为虎龙山掌教,大商国教道庭掌门人的张丹阳,此时也在礼部众人这边。他身为道门领袖,职责便是在大典的最后,向上苍为新帝进行祈福,为万民祷告。
而这个时候,这位平日里淡定从容的国师在见到这样的场面之后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接着才嘿然笑道:“若真如新帝所言那般,大商中兴可期啊,神虚道兄以为如何?”
他旁边的神虚子皱着眉头道:“江湖中豪强无数,世家数不胜数,南宫,东方,北离等等武林世家,断刀,藏剑,孔雀,西北丁家等武林大族必定不会束手待毙。新武皇帝想要行此事,很难啊。”
张丹阳笑道:“神虚道友为何不说你七派八帮的事情?独独谈论各家势力?若认真论起来,你武当也是与新武皇帝敌对的门派势力。”
神虚子笑道:“有关武当的事情,贫道倒是不担心,绝公子约见贫道,必然是已经有了解决之道,再说,我们现在可是‘护世者’,这些小小的坛坛罐罐又有什么打紧?”
张丹阳沉沉叹息道:“是啊,我们的敌人不在这里……”
……
他想起了李乐的话:“大商的百姓都是很容易满足的,只要你能让他们吃饱穿暖,然后给他们希望,他们就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啊,所有人都应该明白的,然而上位者却一直想着怎么奴役他们。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新武皇帝伸开双手,轻轻压了下去。
激动人群见他这个样子,渐渐的都安静了下来,等着他们的皇帝继续说下去。
“你们过的太苦,是朕的过错,也是这大商千万官员的失职,自贞宗以来,党争渐起。武宗皇帝以降,大商已然糜烂。先皇考仁宗皇帝在位时,辛辛苦苦为中原大地修修补补,缝缝连连,也不过是将这大商天下得以延续罢了。”
“前宋末年,女直入侵,太祖高皇帝深感前宋文气太重,外族侵略时不能守护中原,于是一改前朝重文轻武之风,行文武平等之事,鼓励大商武风突起,不覆前车。太祖高皇帝的本意是好的,然则两百年过去了,这却成了我大商最大的积弊。”
“官员贵戚,世家勋贵,武林豪强,门派中人,依仗武力,渔肉百姓,致使民生凋敝,江山残存……这些话本不该在这里说,应该在朝堂上给臣子们说的,朕发发脾气,念念牢骚,百官们诚惶诚恐的装模作样一翻,然后开始应付差事,糊弄一下便过去了。”
“但是今天,在这大典之上,朕却当着你们的面说出来了,朕之所以这样说,之所以堂堂正正的摆在你们面前,就是想告诉你们,朕有大决心,大毅力,大能力改变这一切,让你们不再受人压迫,过上好日子。众百姓,你们,信朕吗!?”
“我们信,我们相信至尊爷……”
“至尊爷好样的,我们相信你……”
“我等相信至尊,必定可以一扫积弊……”
零零散散,乱乱轰轰的声音到最后渐渐汇聚。
“信!!”
“信!!”
“信!!!!”
山呼海啸,人潮激涌,百姓们胀红了脖子,开始高声呐喊着这个字,久久不能停息。
高台下方,韩陆、赵肆、何九等玄衣司将亦是神情激动,扯着嗓子呼喊:“信!”
维持秩序的玄衣亦随着鼎沸的人潮大叫着。
莫惜朝却苦恼的拍了拍额头,叹息着对白相如道:“咱们这位至尊还真是出人意表,这该不是知安的安排吧?”
白相如开心的笑着,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三公子没提过这事,应该不是的。再说至尊又不是傀儡,少年人出人意表也是常理,这又有什么打紧?”
莫惜朝摇头道:“润物无声,一切都在别人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进行才是正理,这个时候大明大放的讲出来,让对手知道下一步棋当如何布子,提防起来,似乎有些不妥当。”
白相如道:“左督主,你的阴暗心思太重了。事无不可对人言,天下至尊,当行堂堂正正之师,若一切都在暗地里进行,那便与小人何异?”
他这个时候自然是十分开心的,早些年撰写《江湖春典》时他便已经将大商积弊写的清楚明白,这也是他一生最大的抱负。在今日,这位“魔秀才”才终于看到了前方光明的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