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阁大学士,当朝次相赵继善的府坻。
相府后园,听涛阁内。
昏暗的烛火一闪一闪,独眼的赵东楼坐在软榻上,目光定定的瞧着放在桌子上的巨大沙漏。
他几乎就这样坐了整整半夜,那一只异常邪性的眼睛从不曾离开沙漏半分。
直到最后一粒沙子落下时,赵东楼豁地站起身来,接着长长的舒展的了下身体,自言自语的冷笑道:“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父亲大人啊,你当真糊涂,明知道景和皇帝死了之后新武皇帝必定会拿赵家开刀,你却一直畏首畏尾,逆来顺受。这样的想法,孩儿不敢苟同,孩儿宁可借着董家的势力搏上一把!”
自语过后,赵东楼提剑,迈步,出了听涛阁,向着更后面的园林走去。
在那里正暗藏着一支八百人的队伍等着他,个个都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
赵东楼到了园林,去往最深处的一所僻静院子,推门院们后,便见到这些人十几个一伙的围着火堆吃肉喝酒。
见他进来,这些人齐齐向他看来,原本还算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吃肉喝酒的住了嘴,闲散聊天的也收了声。
赵东楼满意的看了这些人一眼,言道:“时辰到了,各位,是时候行动了。”
这一句话说完,众人提着兵器,纷纷站起,再没有任何言语,如同蝗虫一般跃起,向着紫禁方向而去。
他们这样令行禁止的举动,竟然与训练有素的军队十分相像。然而比军队更加强悍的是,他们的武功实在太高。若是有跟玄衣交过手的江湖人在这里,便会有种这些人就是玄衣假扮的错觉。
唯一不同的是,玄衣大多都是年轻人,而这些人则老少都有。
等其他人等飞掠而走之后,这院子里便只剩下赵东楼与一个灰袍子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高鼻深目,很明显带着西域人的特点,看着赵东楼道:“你确实,那个郡王可以登基?李知安必定会死?”
赵东楼微笑,道:“自然,只要李知安死掉,新武皇帝便失去了他最大的依仗。郡王登基之后,便再不会对神刀堂进行资助,到时候圣教便可长驱直入,一统中原武林。这难道不是花教主所乐意看到的?只要李知安死掉,玄衣便会土崩瓦解,贵教任长老自然也能从那天牢之中出来。”
灰袍人重重点头道:“希望如此,这八百人是圣教最精锐的圣武士,中原我们不熟,所以这次行动就有劳你了。”
说着话,灰袍人从怀中拿出一柄金羽令,递到赵东楼面前,接着言道:“持此令,便如见圣教主,你拿着,由我在内其他八百人都听你指挥。”
赵东楼笑呵呵的将金令接过:“大战士放心,若论起来我的师父便是圣教中人,这一身《燃血大法》的功夫便是他老人家教的。此战过后,赵某诚心回归圣教,愿与大战士一起纵马戈壁。”
灰袍人苦涩的摇了摇头,道:“正因为你是我圣教焚血天传人,我才如此相信你。不过,此战为我必死之战,估计不能看你回归圣教了,乞盼李知安死后,你能带着任长老回归圣教。”
说完这话,灰袍人转身,便打算随那八百众圣武士一起前往此禁城。
“大战士稍等……”
雪已停,茫茫夜色骤然放晴。
皎洁明亮的圆月升于夜空,清冷的月光照射在皑皑白雪上,天地在刹那间变得异常明亮。
福安郡王府。
内院的那座高台之上。
姜寒雨抬头看向那轮明亮而又清冷的圆月,继而将目光盯向紫禁城的方向,双目隐隐闪动,长长呼出了寒冷的白气。
他身后跟着百晓生与游龙生,一个手拿折扇,面带微笑。另一个提剑而握,目光炯炯。
姜寒雨轻轻念了一句:“成败在此一举。”
接着将目光移向高抬下看去,只见台下的吕凤先,向松,五毒童子,蓝蝎子等等七八名宗师正以不同的姿态抬目看着他。
吕凤先依旧是那样面如寒霜,不悲不喜。手中银戟轻轻发颤,沉默不语。
蓝蝎子大声笑道:“姜老汉,半夜把我们叫在这里,可时间到了吗?”
五毒童子蹲在地上嬉笑玩耍,玩所谓的回了一句道:“毒无常已经被我吃了,等你死了,尸体就归我,你急什么?”
蓝蝎子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口怼了一句:“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五毒童子听到这话,哈的笑了一声。但只是笑了这一下,他便住嘴了。
因为这笑声是他情不自禁发出来的,这便证明蓝蝎子刚才已经对他下毒了,于是脸色十分难看的问道:“什么毒?”
蓝蝎子展颜一笑:“慢性毒,怜花十笑,千面公子王怜花的不传之秘。别笑哦,笑过十声之后你就会死。”
五毒童子大惊失色,阴着脸大叫一声:“解药!”
然后就打算与蓝蝎子拼命。
“解药在我这里。”
高台上的姜寒雨郎声说道:“你若能老实些,此战过后自然会给你。”
五毒童子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十分难看,恨恨的指着蓝蝎子,对高台上的姜寒雨叫道:“若她战死了,尸体归我!”
蓝蝎子哼哼冷笑。
姜寒雨看都不看他一眼,将目光落在了吕凤先的身上,言道:“吕大侠,一切拜托。”
吕凤先轻轻点头:“事先声明,跟李知安交手之后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会退去,郡王能不能得位与吕某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