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就当我最后一次任性

回到屋子里的宫邪将自己反锁在卧室里。

置身熟悉的房间,那种痛苦的感觉强烈百倍。床上铺着粉蓝色的床单被罩,当初选被罩的时候,她还特意把图片拿给他看,问他到底是要印着兔子图案的,还是印着棕熊图案的,两个图案她都很喜欢。他让她把两套都买下来了,想用哪套就用哪套。

雪白的木桌上,放着一堆巴掌大小的毛绒玩具,陶瓷摆件,还有卡通手办,各种华而不实的手账本子整整齐齐码好……

这些都是她存在的痕迹。

“喵”

粉红色的猫窝里传来一声猫叫,小家伙探头探脑,最终还是舔着粉嫩的肉爪子跑出来,绕着宫邪的裤腿打转。

宫邪垂眸,看着它,脑中自动播放宫小白抱着它在床上打滚儿的样子。明明再三叮嘱不许抱着猫上床,她任性得很,没有哪一次认真听过话。

宫邪深吸口气,蹲下来将这只不再拍他的猫咪拨开。

他走到床头边,找出充电器,给关机了三天的手机充上电。

等待的过程中,他的视线将屋子里每个角落都逡巡了一遍,不断想象着她突然从某个地方蹦出来的场景。

然而,她始终没有出现。

手机开机了,他首先点开的是相册,他记得度蜜月的时候,拍了很多很多照片,还是他亲自给她拍的。

相册里寥寥数张照片,提醒他一个事实,当初拍照片用的都是宫小白的手机,他手机里的照片不多,仅有一张两人的合照。

照片里,她一双桃花眼明亮夺目,媚态天成,眼中的笑意仿佛能感染人,而不喜欢照相的他,表情颇有几分无奈,却依然宠溺着。

看着仅剩的一张证明他们在一起过的照片,他坐在床前的地毯上,垂下头泣不成声。

她曾存在过,与他相爱过,不是他的梦境……

秦沣站在门外,隔着一块门板,听到了里面的哭声,他一个大男人心都揪起来了。看来,他猜的没错,宫小白是凭空消失了。

当初,她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砸在了爷怀里。

他试着拧了下门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能不能打开?”秦沣拧眉看着曹亮,“爷一个人在里面我不放心,而且他看起来几天没吃没喝,领口还有血迹。爷才重伤不久,哪能经得起折腾?”

曹亮看了眼指纹锁盘,“要想在外面打开,除了爷的指纹,就是宫小白……”

“那就让猴子远程操控!”秦沣眉毛皱成了川字,“我记得这锁是猴子搞出来的,他肯定知道该怎么解锁。”

当初爷遭遇不测,宫小白都能为了他去死,眼下宫小白不见了,可想而知他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曹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连忙转身下楼打电话。

爷一个人在里面的确让人担心。

房间里,宫邪执着的在网上搜他和宫小白同框的照片,他记得两人每次出去玩都被人偷拍了,网上肯定有照片。

他一张张的找出来,小心翼翼的保存。每找出一张,他就抿着唇,笑得像个傻子,顺便回忆两人那个时候在做什么。

对了!他怎么忘了最重要的一张照片。

他们的结婚证呢?!

宫邪扔下手机,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起来的动作太猛,他还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

紧接着,他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开始寻找结婚证。

结婚证原本是放在他这里保存的,后来那丫头非要自己保存,他就把结婚证给她了。可,她到底放在哪里了?

秦沣站在房门外,听到里面传来物体砸地的声音,越发的担心。

他敲了敲门,“爷?”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身狼狈的宫邪看着他,无助地求问,“我和小白,我们领过证了对不对?我们结婚了,是吗?”

秦沣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宫邪的手背,不晓得撞到了哪个尖锐的地方,破了一块皮,渗出血丝,看着触目惊心。

“对不对?”他固执地追问。

秦沣终是点头,“是,你们领过证了,结婚了。”

然后,他看到这个高大的男人脱了力般背靠在墙壁上,嘴角上扬,笑得那样的天真傻气,“我确定了,不是梦。”

天边泛起鱼肚白,遮光不强的帐篷透进来光亮,早起的牧羊人扬起鞭子从蒙古包经过,传来一阵纷乱的羊咩,伴随着踩踏声。

宫邪皱起眉毛,下意识担心嘈杂的声音会吵到宫小白,手臂揽过去,却扑了个空。

被子完好地掖在他身上,身边的人却不见了。

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宫邪并不紧张,坐起身,揉了揉眉心,以为宫小白起得早跑到哪里去鬼混了。

他慢悠悠拈起床上的t恤套在身上,垂下眼眸的瞬间,看到身上好几处牙印,还有不小心被指甲划伤的红痕,提醒了他两人昨晚曾有过怎样的缠绵。

纵情过后,男人眉眼染出绮丽的绯色,唇角弧度明显。

宫邪简单收拾了下,推开门弯腰走了出去。

面前是广袤无垠的草原,与昨天的景色并无二致,他被金色的晨曦刺得眯了眯眼,伸手挡了下阳光。

“宫小白——”

他试着唤了一声,并没有在周围听到她的回应。

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似乎想到点什么,宫邪抬眸往蒙古包顶上看去,大概是魔怔了,顶棚是倒锥形,她哪里能再爬上去。

宫邪哑然失笑。

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好沿着她这几天常去的地方寻找。

路上遇见了跟妻子晨跑的虬髯大叔,两人还说了几句话。

“你在找宫太太?”大叔指了指自己跑过的地方,“那边不用去了,我和老婆刚从那边过来。我们五点多就出来跑步了,没看见她啊。”

宫邪微不可察拧眉,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寻找。

然而他找遍了周围每一个角落都没看见她的身影。

心里的恐慌便怎么也压不住。

太阳升高,强烈的阳光普照大地,宫邪站在太阳底下,两颊不断有汗水滴落,顺着下颌淌进了衣领里,眼底满是焦急。

她到底去哪儿?

抬起腕表看了眼,距离他起床已经过去一小时零八分钟。她应该知道这个时间点他会起床,在外面疯够了肯定会回来。

宫邪不再在外面找寻,原路返回。

挑开门帘,里面空空如也,她没有回来。

宫邪站在门边,电光火石间,脑海中闪过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那些被他忽略过的地方就像考试卷的答案,看一眼就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她痴痴望着他失神的样子,她眼底一闪而逝的难过,她佯装的笑容,她眼角不易察觉的泪花,以及,她偶尔流露出的依依不舍……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多难以理解的小表情?

恰是这时候,风从挑起的门帘吹进来,桌上的一张纸像蝴蝶一般翩然而至,缓慢地,落在宫邪脚边。

他怔怔地盯着明显写着黑字的纸张。

是他熟悉的字迹,刚劲有力,透出几分雅士的风骨,宫小白的字迹,他第一次看她写字,就觉得不似出自女孩儿之手。

指尖颤了颤,心中有强烈的预感,已经猜到了那是什么,宫邪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将它捡起来。

“对不起。”

首先引入眼帘的三个字灼伤了他的眸子。

“宫邪,或许你早就察觉到了,我跟从前不一样了。我想起了过去的事,我答应过你,等有一天我恢复了记忆就告诉你我的过去,对不起,我食言了。那些回忆都太过沉重,我不愿让你知道。记得我问过你,如果我不见了你会找我吗?只是很抱歉,这一次,我不在房顶,我在另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的地方……我想过不辞而别,终究不忍心,怂得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你:老公,我走了……大概,这是我们这辈子经历过的,最久的异地恋。答应我,不要忘记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就当我最后一次任性,好吗……”

纸张晕开了几朵皱巴巴的痕迹,是宫小白写这些字时不小心流下的泪。

看得出来,她努力想用轻松的口气跟他告别,然而心里实在太痛,那种此生不复相见的痛,让每一个轻快的字眼都带上了哀伤。

宫邪紧紧攥着薄薄一张纸,看向床头柜。

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宫小白最后在信里提到,这瓶药是给曹亮的,她很早之前就想给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药能治好曹亮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