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小白显然也看见了她,朝她挥了挥手,小脸上满是笑意。
封媛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朝她点头。眼神不可避免地迎上揽着小白的男人,身姿颀长,俊朗如星,在熙熙攘攘的宴会厅里格外显眼。
“你喜欢宫邪啊?”耳边蓦地传来封柠带笑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慌忙转身,对上她调笑的眼睛。
“你别乱说,我没有。”封媛很小声地说,担心被封旭听见。
恰好有位先生过来跟封旭搭话,他的脸侧到另一边,没注意她们姐妹俩。
封柠两只手背在身后,娇柔一笑,声音轻轻地,吹拂在封媛耳边,“可我怎么发现,你刚才在偷看他?眼神怪的很呢。”
“我……”封媛欲解释,封柠亲密地挽上她的胳膊,抢走她出声的机会,“别急着否认啊,不就是喜欢宫爷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场哪个未出嫁的小姐不爱慕他,想嫁给他。我多看一眼,也觉得心动呢。”
封媛看着他,不说话。
封柠说,“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会嫉妒宫小白吗?”她的语调非常轻缓绵长,仿佛催眠曲,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你不嫉妒吗?宫邪对她那么好,抱她入怀,对她温柔含笑,宠她跟宝贝似的。”
封媛闭了闭眼,不去看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嘁。”封柠嗤了一声,放开她的手臂,“装逼过头了就没意思了。”
封旭跟人交谈完了,眼见宴会厅里的宾客来的差不多了,他拍了拍手掌,“大家静一静。”
全场渐渐安静下来。
“感谢大家能来参加小女的欢迎宴会,希望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封旭含笑看向旁边两个亭亭玉立的女孩,“下面,有请我的两个女儿为大家切蛋糕。”
大家纷纷鼓掌,气氛火热。
侍者推来八层的彩虹水果蛋糕,颜色鲜艳,每一层都铺着不同的水果,散发着甜腻的香味。
封柠和封媛握着同一把塑料刀具,仿佛一对孪生姐妹,将蛋糕切成一小块一小块。
封旭朝老刘使了个眼神,老刘点了下头,从人群中走开,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杯香槟,与其他任何一杯香槟毫无区别。
悄悄放在距离封媛最近的一个小桌上,他手指在杯壁上点了点,提醒封旭。
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姐妹俩身上,自然没人留意老刘的动作。
俩姐妹切完了蛋糕,现场又爆发了一阵掌声。
封旭笑着说,“柠柠,媛媛,把蛋糕端给客人。”
封柠没急着拿蛋糕,而是看着封媛,她猜到,按照计划,这个时候,爸爸该把加了药的香槟交给封媛,让她端给宫小白。
果不其然。
封旭主动端起了托盘里一杯香槟,递给封媛,眼神在切好的蛋糕上流连一瞬,“给你朋友拿一块蛋糕,顺便敬杯酒。”担心她不明白,补充说,“就是宫爷身边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我记得她是你的好朋友对吧。”
一直称呼宫小白“野丫头”,他几乎记不起她叫什么名字。
封媛云里雾里端起一块蛋糕,却没接那杯香槟。
她有点疑惑,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爸爸,他不会平白无故让她招待朋友,他的每句话里都带着目的性。
“爸,宫小白不喝酒。”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她们几个朋友一起聚餐的时候,小白连果啤都不喝,说是怕喝醉了。
封旭皱眉,“这香槟都没什么度数,跟果汁一样,她刚才都喝了一杯。”
封媛微微一愣,仰头与他视线相对。
脑中忽然冒出个可怕的想法,她一直知道爸爸想把封家的女儿嫁给宫邪,以前是她,现在可能是封柠,那么,宫小白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封媛端着蛋糕后退了一步,“香槟里……是不是有什么?”
不怪她多想,封旭的举动实在太奇怪。
封家是黑道起家,各种不入流的手段都用过,她在这个家里长大,虽然不关心家事,有些东西却由不得她不懂。
封旭手指一个用力,几乎要将高脚杯中间那根细长的玻璃棍捏断了。
一向愚笨的女儿居然在关键时刻脑子开窍了?
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她这个时候变聪明可不是好事。
“实话跟你说了吧,这香槟里确实有东西。”封柠抢在封旭前面说,她倒要看看封媛跟宫小白之间的友情有多深,一边是生她养她的父亲,一边是要好的朋友。她十分乐意看她的选择。
封媛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看封旭,又看看封柠。
封柠居然也知道?
“你放心,不是什么要人命的药。”封柠轻笑,从封旭手中接过高脚杯,塞到封媛手中,“爸爸吩咐你的事,你不会拒绝吧?”
封媛指尖颤抖,望着透亮杯中的液体,轻轻摇晃,溅出了几滴在手背上,冰凉凉的,比外面的冷风还刺骨。
“爸……”她喃喃道,嘴唇在发抖。
封旭一边面朝大家露出微笑,一边压低声音说,“端过去!否则,你就不是我女儿。你不是想见你妈一面吗?她回国了。”
封媛情绪激动地望着他,“我妈?”
晚上八点,一辆黑车稳稳停在大酒店门口。
高耸入云的酒店大厦灯火璀璨。
抬头仰望,顶楼的灯光仿佛与夜空的星星一般高,交相辉映。
莫扬从车上下来,一手贴在腹部,毕恭毕敬地拉开了车门。
“爷,到了。”
“嗯。”高挑颀长的男人从里面出来,一身纯黑色大衣,敞开,夜风将他的衣摆吹起,露出笔直的长腿,玉树临风般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宫小白紧跟他下车,裹着白色的大衣,里面一袭白色的晚礼服,上身是光滑柔软的缎面,下身是轻薄飘逸的乔其纱,从大衣下摆露出一小截轻纱,被风吹得散开,像笼着一团白茫茫的雾。
玻璃门缓缓朝两边打开。
宫邪带着宫小白,踩在猩红的地毯上,步入宴会厅。
侍者立刻上前,接过宫邪臂弯里的大衣。
“我也要脱掉。”宫小白小声嘀咕。
宫邪按着她肩膀,“不许脱。”
“为什么?”宫小白扫了一眼大厅里的贵妇小姐们,个个都穿着清凉,露出白皙纤长的脖子,精致小巧的锁骨,继续嘀咕,“室内暖和,穿裙子一点都不冷。”
主要是大家都穿着漂亮的礼服,就她一人在礼服外裹着大衣,不好看。
宫邪完全明白小女孩的心思,低低地道,“不听话,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好吧。”宫小白妥协。
宴会厅里众人停下了交谈,除了悠扬的乐曲,一丝多余的声音也无。
宫邪参加宴会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封家何时这么大的面子了,居然能让宫爷亲自过来。
旋即,在场的人想到霍家和上官家的联姻,心中了然。
莫不是,宫家要跟封家……联姻?
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在宫邪身边的小姑娘脸上。
宫邪养了个小丫头的事儿,并没有多少人知晓,眼下见到这一幕,顿时有种吞了颗鸡蛋的感觉,噎得不上不下。
这姑娘简直跟天仙似的。
一瀑乌黑的青丝用一顶金丝边花环造型的发箍固定,拢在脑后,身上穿着白色的纱裙,虽然遮挡在大衣里,仍然能窥见其仙气飘飘的气质。
封旭瞳孔微缩,端了一杯香槟,缓步走去,遥遥举起,脸上带着温和儒雅的笑,“宫爷,稀客稀客。”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宫小白。
就是这个小丫头片子!要不是她,他跟宫家的合作也不会一拖再拖。
侍者端着托盘恭敬站在宫邪身侧。
宫邪幽深潋滟的眸子在璀璨灯光下折出光华,薄唇清清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客气。”
微微仰头,他将细长剔透的高脚杯抬起,啜了一口淡黄色的液体,喉咙轻轻滚动,唇角勾起一抹冷淡至极的笑。
现场的女士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心跳的速度。
这男人……简直妖孽!
举头投足间,优雅矜贵,邪魅内敛,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忍不住扑倒他,或者,被他扑倒。
可是,宫邪的右手始终虚揽着宫小白的腰,将她的行动范围严格控制在他臂弯这么大的方寸天地。
这一刻,在场所有女性恨不得跟宫小白来一场灵魂互换。
封旭仰头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余光扫向宫小白,笑呵呵地道,“我们男人交谈,让小姑娘一边玩去。”
“不必。”宫邪收拢手臂,甚至把小丫头往怀里拢了拢,亮若琉璃的眸子讳莫如深,“封家主有话直说,她听不懂。”
一直默不作声的宫小白抬头瞪他,什么叫她听不懂,是在变相说她傻吗?
封旭讪讪地干笑两声,不敢多说,怕说多了引怀疑。
握着拐杖那只手渐渐收紧,手掌在光滑的木头上磨搓出汗液,他心里隐隐地,添了一分不安,万一事情败露,以宫爷对这丫头的在乎,只怕……
瞻前顾后成不了大事!
这样告诉自己,封旭敛目,笑着说,“那宫爷先忙,玩的愉快,我吩咐小女切蛋糕。”
他眼神示意了旁边的侍者好好招待宫爷,撑着拐杖转身离开。
宫邪看着他的背影,手指在杯壁上来回磨了磨,空着的那只手从宫小白的背部上移,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小丫头越长大越瘦,脸上都没什么肥嘟嘟的肉,还没小时候可爱。
他声音带笑,“别乱跑,乖乖跟在爷身边。”
宫小白趁着别人不注意,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娇嗔道,“你还担心我跑不见啊,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成年了,我是大人。你这语气,搞得我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我没见过哪个大人走路能摔跤的。”宫邪漫不经心地说着,又啜了一口香槟。
宫小白气得想狠狠掐他。
他说的是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她换好了礼服,提着层层叠叠如花瓣的裙摆去找他,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趴在他脚边。
他当时什么反应来着,双手抱臂,居高临下俯视她,唇角微勾,眉梢上挑,一副愉悦到不行的样子,“都过完年了,不用拜,拜了我也没红包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