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安静下来。
学生们纷纷扭回头，一个个跟小鹌鹑似的缩着脑袋乖乖坐好，开始装模作样的读书。
开学以来，他们都见识过这位班主任的严厉，他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大家的心下意识缩了缩。
“先给我停下！”黄秋生走上讲台拍了下黑板檫。
班里顿时又鸦雀无声。
黄秋生背着手，往后走，目光在走道里的几人脸上扫了一圈，“这是在干什么？”
沈浩峥的额头被坚硬的书角磕到了，此刻红了一小块，手里还拎着自个的书包。方玫抿唇站在那里，眼圈红红的。宫小白满脸愤怒，手里拿着一本书。封媛则扯住了她的胳膊，一脸担忧忐忑。司司和季燚挡在宫小白面前。
不仅画风诡异，几人之间弥漫的气氛也着实诡异。
好半晌没人吭声，黄秋生的怒气值上升，目光逡巡一圈，落在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司司身上，“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把教室当游乐场呢？！”
地上散乱着书，还有摔碎的杯子，一看就经过一场打闹。
“不知道。”司司抬手摸了摸鼻尖，一脸无所谓。
他是真的不知道好吗？
沈浩峥一进教室，宫小白就跟疯了似的，拿书砸他，还砸碎了他一个玻璃杯呢。他到现在还一头雾水。
“嘿！你们……”黄秋生怒不可言，盯着红眼眶的方玫，“方玫，你说。”
方玫抿了抿唇，默不作声。
“你！”黄秋生的耐心消耗殆尽，指着炸了毛的宫小白，“你说！”
她愣了一下，弯腰将地上散乱的书本一本本捡起来，“我书掉了，捡书，他们都帮我捡书。”
黄秋生：“……”
班里响起低低的憋笑声。
司司跟宫小白并肩作战多年，一看这状况，一秒入戏，弯着腰蹲在地上，“对，我们帮宫小白同学捡书。唉，也不晓得谁这么缺德，扫个地不好好扫，把书全弄地上了，把我水杯都给打碎了。”
这是拿他当猴子耍呢！
黄秋生一巴掌拍在宫小白的课桌上，怒吼道，“不说是吧？好，很好。都给我滚出去站着！不下早读不准进来！”
收拾完宫小白的书，几人自觉地出了教室，挨个站在外面墙边。
一眼望去，全是帅哥美女，还挺亮眼。
有几个早读迟到的普通班学生看见这场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火箭班的一帮学霸们，集体被罚站？！这种场面，还真没见过。
黄秋生出来时，禁不住瞪了他们一眼，“再不管教无法无天了都！”
等他走后，宫小白低着头抱歉道，“对不起啊，连累你们了。”
“哥被你连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司司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玩起来，吊儿郎当地抖了下腿，“我都习惯了。”
季燚和最边上的沈浩峥都没回答。
封媛小声说，“别在意，没事的。”
方玫背抵着墙壁，弓着身子站立，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她左手边站着宫小白，宫小白的边上站着沈浩峥。她垂着眼睑，看到他一双白色的板鞋，眼泪不由涌出。
他们一起买的情侣鞋，她也有一双……
方玫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跟他站在一起有股窒息感。
沈浩峥看着她时，心里也很难受，堵得慌。很想说句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他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代表着再无任何牵连，她的一切他都没有资格过问。
光是想想，他都觉得呼吸困难。
方玫手撑了一下墙壁，站直，抬步往台阶下走，“我出去走走。”
司司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我去！你胆子这么大，老班的话都敢不听。”
宫小白推了他一把，示意他闭嘴，提步跟了过去。
封媛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地跟上宫小白的脚步。
季燚瞥了远处一眼，单手插进裤兜里，转身进了教室。
留下司司跟沈浩峥面面相觑，半晌，沈浩峥望向了方玫离开的方向，想着有宫小白和封媛跟上，应该不会出事。
眼下这情况跟他预想中的大相径庭，他原本以为，分手后，她会开心点，不必再躲着他，不必再对他怀揣愧疚。事实却是，她并没有很开心，并没有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她好像很难过，眼眶红了，还肿了，眼底与他有同样的青黑。
他后悔了。
方玫一路往校门口走，没停歇。
她觉得太闷了，这里到处都有跟沈浩峥一起走过的痕迹，包括那个教室，她都不想再待了。她就是想找一处他没存在过的地方。
只剩下校外了。
宫小白和封媛与她相隔半米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封媛：“怎么办？你劝劝她。这会儿校门都关了，玫玫怎么往校门口走啊。”
“昨晚已经劝过了，不管用。”宫小白语气无奈，提起昨晚，她又恨上沈浩峥了，“要不是班主任来了，我非把他暴揍一顿不可！朝他扔杯子，他居然还敢躲？人渣！”
封媛嘀咕，“不躲的话，会砸死人的吧。”
司司那么大一个白色水杯，力道控制不好，真能砸死人。
宫小白斜睨她，“你到底是那一队的？”
封媛：“你这队的。”
方玫走到校门口，毫无疑问的，被门卫大叔拦住了。
“你是哪个班的？现在是早读时间，不准许出入校门。赶紧回去上课！”大叔只当是逃课出去玩的学生，板着一张扑克脸，不耐心地挥手。
方玫双手插在口袋里往回走，视线触及一直跟着她的两人，有些哭笑不得，又有点温暖，“你们干嘛啊？”
宫小白挽着封媛的手臂，仰着脸，无赖一样，“你干嘛我们就干嘛。”
方玫：“我想出去走走。”
宫小白跑过去拉住她，“想出校门？”
“嗯。”
“跟我走吧。”
几人走到操场一角，那里正在施工。经年累月，这边的围墙已经有好几处裂开的痕迹，学校为了学生们的安全考虑，打算拆了重建。
眼下已经拆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不足一米高的矮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