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是这么阴阳怪气。
摊摊手,慕以瞳淡声说:“当我没问,你吃完了的话,我们走吧。”
她付了钱,两人一前一后从拉面店走出。
“我现在呢,要回家了,你呢?自己可以打车回去吧?”
酒也醒了,一个大男人,不用她再操心。
晋皓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磕出一支烟点燃,“阿慕,你教教我,怎么才能彻彻底底的死心?真的做你的朋友?”
慕以瞳咬了下嘴唇,望着他,“你真的想知道?”
“嗯。”晋皓苦笑,“想。”
“我和温望舒结婚了。”
好久,晋皓都没说话。
烟燃到他指尖,烫了他一下,他才如梦初醒,将烟扔在地上。
“结,结婚?什么时候?”
“前几天的事。”
“你,你们结婚了?”
“嗯,结婚了。晋皓,我不要求我们一定做朋友,我没那么厚脸皮。”
“铃!”
正说着,挎包里的手机响起。
慕以瞳对晋皓做了个稍等一下的手势,转过身接起,那边是肉团子。
“瞳瞳,你怎么还没回来呢?”
“dear,妈妈这就回去了,很快。你困的话,让爸爸先给你洗澡睡觉好不好?”
给温先生制造机会,也算是还了他的人情。
肉肉握着黑色手机,转头看了眼一脸殷勤的他爸,“你还要很久吗?我不能等你回来吗?”
“唔,妈妈怎么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家,肉肉乖,让爸爸给你洗澡睡觉。”
“……好吧。”
安抚了肉团子,慕以瞳挂了手机,再去看晋皓,一怔。
身后哪里还有晋皓的影子啊。
怎么走也不说一声?
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肉团子只露出一双滴溜溜,乌黑晶亮的大眼睛,萌呆呆的看着他爸。
温望舒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笑,坐在床边,抓着被子边沿,“肉肉,爸爸给你洗澡好不好?”
肉肉很不信任的瓮声瓮气的问:“你会吗?”
“会啊。”
“那,好吧。”
浴缸里放了水,再放上肉团子最喜欢的小黄鸭,温望舒抱着肉呼呼的小家伙进去。
“温度可以吗?”
“可以。”
他爸给他洗澡,他都不好意思玩小黄鸭这么幼稚的东西了。
一脸严肃的坐在浴缸里,他爸的大手往他身上撩水。
还挺,舒服的。
肉肉享受的发出叹息,逗得温望舒弯了嘴角。
他儿子啊,怎么看怎么可爱。
慕以瞳故意拖延了一点时间,一个半小时才回来。
肉肉已经让他爸洗了澡并且讲了故事哄睡了。
温先生特别有成就感,儿子睡着了他也没走,就这么坐在床边看他儿子睡觉。
慕以瞳推门进来时,他扭头看过来,脸上写满了:快来表扬我!
微微一笑,慕以瞳走上前,弯身吻了吻肉肉白净的额头。
温望舒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腕。
她看了他一眼,跟着他退出儿子房间。
门合上,温先生立马原形毕露。
坚实的手臂就袭上了她的细腰,耳垂随即被咬住。
“嘶!”吃痛拧眉,慕以瞳蹬着小细腿,挣扎:“你属狗的啊!温望舒!”
“小声点。”他沙哑提醒,就这么勒抱着她移动,闪进房间。
把她抵在门板上,手下熟练的扯掉她的衣裙。
他粗嘎的声音响在她耳畔:“闹脾气?嗯?看你还敢闹!我的资源你真以为那么好拿?嗯?不拿点东西换,就想拿走?”
慕以瞳仰着头,眩晕感迎面而来,手按在他肩上,无力的承受一波波排山倒海的热情。
……
一周后。
北国。
下了飞机变装。
慕以瞳穿着白色长至脚踝的大衣,带着红色的线帽,黑色围巾。
温望舒是驼色大衣,身材颀长挺拔,气场冷冽,威风凛凛。
两个人牵着一只肉滚滚的团子。
小家伙全身上下武装严实,只露出眼睛部分。
走路的时候笨拙的像一只企鹅。
没走几步,他最亲爱的妈咪就不厚道的爆笑起来。
肉团子哀伤的抬起小脑袋,看着来自亲妈的无情嘲笑,小心脏严重受伤。
好歹他爸没笑,而是一把将他抱起来。
肉团子太肉,穿的又多,他爸抱着也有点费劲儿。
慕以瞳拍拍他的小屁股,“没事,别感冒就行。”
那为什么你们穿的那么时尚,那么酷,他就要穿的这么low,那么土。
看懂了肉团子的痛,慕以瞳笑了笑说:“大人和小孩子不一样,我们不冷,但是你冷。”
那是你们觉得我冷。
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你们不造嘛!
“去酒店吧。”温望舒紧了紧手里的肉团子,轻声说道。
上了车,肉团子终于可以将外套拉锁拉开,扒在窗户上,他看着外面白雪皑皑,“我们可以滑雪吗?”
“可以。”温望舒回答。
“我们可以堆雪人吗?”
“可以。”
“打雪仗呢?”
“可以。”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雪。”他兴高采烈,“瞳瞳,我喜欢这里!”
“妈妈也喜欢。”慕以瞳搂住肉团子,亲了口他肉嘟嘟的小脸。
还是那间北国最贵的酒店,车子停稳,慕以瞳牵着肉肉往里走,行李的事情交给温先生和服务生处理。
坐电梯的时候,慕以瞳撇嘴说:“温先生还记不记得自己干的好事?”
“什么?”
还想装蒜?
她冷哼,挽住温望舒的手臂,“把我扔在这里的事,也没过去多久,温先生这就忘了,是不是老了,记性就不好了?”
他勾唇,展臂搂住她的腰,“我老不老,晚上让你知道。”
“流氓!”她斥了一句,低头躲避温先生揶揄视线,没成想,却正好撞上肉团子的。
指着她的脸,小家伙奶声奶气:“瞳瞳,你的脸怎么红了哇?你很热吗?”
“……”
“温望舒是不是在你旁边?”慕以瞳沉吟三秒,淡声问道。
吴若立刻将头摇的想拨浪鼓,又想到慕以瞳看不见,急忙说道:“不在!绝对不在!”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对啊,boss用他阴沉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呢!
“你告诉他,有什么话,亲自打来给我说,不要借你的口。”
“慕小姐……”吴若快要哭了,“慕小姐,你就跟我说吧,求求你。”
“挂了。”慕以瞳说完,利落的挂断。
听着那边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吴若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真的不远了,她仿佛看见了死神在朝她微笑招手。
咽了口唾沫,她把电话放好,颤巍巍的说道:“总,总裁,慕小姐说,她说让您亲自打给她。”
“呵!”温望舒的回答只有一声短促的冷笑,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我惯得她!打给她?做梦!
但吴若理解的意思是:烦死了,人家不要自尊心的啊!你还不快点出去,耽误我打电话。
她家boss,根本就是口是心非。
她早都了解了。
“总裁,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嗯。”
瞧瞧,回答的多快啊,怎么不装酷了?
盼着她赶紧出去,好打电话呢吧?
嘿嘿嘿。
等了几秒,只等来吴若在面前傻笑。
温望舒剑眉凛然,修长的手指微蜷,轻轻叩击了两下桌面,薄唇轻启,慢声吐字,语气冷嘲:“你,还有事?”
“啊?”吴若回神,吓得冷汗涔涔,“没事!没事!我没事!我马上……”
转身,她三步并作两步,狂奔而逃。
门在身后合上,吴若握着门把手,顿生一种绝处逢生的赶脚。
“吴秘书?”
面前响起一道疑惑男声。
吴若抬头看去,用力摆手,“这会儿别进去,总裁忙着呢。”
经理会意,忙不迭的点头道谢:“谢谢吴秘书指点,那我什么时候过来?”
估摸了一下,为了保险起见,吴若说:“你还是下午再来,那会儿总裁应该,没事了。”
这个没事,他们心知肚明,不是指工作的忙碌休闲,而是指大boss的心情。
他们都是跟着boss的心情行事的,所以必须处处小心谨慎。
“好,好,那我下午过来。真是谢谢你了吴秘书,请你喝东西哈。”
“没事,你去吧。”朝经理摆摆手,吴若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拜托boss,以后这种事情能不能别让她做了。
她是倒了什么霉,摊上这么个上司?
外头只看到她的光鲜亮丽,羡慕她有个高薪资的工作。
可是看不见内里的暗潮汹涌,稍不留神就是灭顶之灾。
她还是得多买几份保险,对,保险起见。
黑色的手机安放在桌上。
男人端坐在大班椅上,凤眸炯炯的瞪着机身,几乎要把机身瞪出一个窟窿来。
打,还是不打,这是个问题。
打了,面子铁定没有了。
不打,老婆可能就没有了,最可怕的是,连儿子都可能一并失去。
所以当这个打还是不打的问题摆在温先生面前时,温先生犹豫中,还是选择了打。
面子丢了还能找回,老婆丢了,再找可就困难了。
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他另一手握着手机,等待着那边人接听。
彼时,远扬。
白色的手机打着旋儿的震动着,屏幕上,“温望舒”三个字闪烁。
慕以瞳靠向椅背,长腿抬起搭在办公桌上,双手抱肩,一派悠然。
震动停止,紧接着又重新。
这样反复几次,她才拿过手机,慢条斯理的按下接听。
手机贴在耳边,温先生冷嘲的声音传来:“故意的?”
“7遍而已,还是我的耐心太好了些。”慕以瞳的语气也没比温望舒好到哪儿去,“你是不是觉得,我耐心好,吃定了我,所以就敢这么放肆?”
放肆?
这个词,她用来说他?
温望舒笑起来,不知道该说她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狗胆包天。
抬手捏了捏眉心,下面的话,明显是服软,“你想我,怎么样?”
“哟,温先生说的这么勉强,我哪里敢?我又没吃熊心豹子胆。”
还没吃?
怕是吃了双份吧。
“慕以瞳,适可而止。”
“对对对,适可而止,我可不就适可而止?温先生不给,我不能要,我不要还不行吗!”
“你!”
“我怎样!”
“你……你想要什么就说,我都给,可以了吗?”
“这么勉强就不要了!”
“一点都不……勉强,我自愿的,行吗?”
“可你的语气听着一点都不像是自愿的。”咕哝着,慕以瞳已经忍不住,乐开了花。
果然做温太太好处多多,撒娇都比以前顺理成章和自然了。
好啊,是真好。
“那你想我什么语气,嗯?”
“温柔点,耐心点,轻声细语。”
“慕以瞳,你不要得寸进尺。”
“好,那我挂了。”话这样说,她却依旧捏着手机在耳边,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所谓,御夫之道。
这次轻松的放过他,以后还怎么驯服?
合着她这是,把温望舒当做小牧童了。
哼!
谁让他给马起那么个名字。
活该!
忍还是不忍,这是个问题。
忍,自尊就彻底没了。
不忍,刚才他的自尊打了水漂,还没把人哄好,那属于完全的赔本生意。
忍了没自尊,他还有老婆。
他是商人,商人不能做赔本的买卖。
这样给自己洗脑半分钟,温先生大彻大悟归来。
呼出一口气,温柔的,耐心的,轻声细语:“你想我怎么做,说出来我就照做,可以吗?”
“嗯——”拉长音调,慕以瞳听着舒服了,“那我就谢谢温先生了,等我通知吧。”
“……”
挂了。
挂了!
她就这样给他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