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暖心心疼儿子,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顿早饭,没有人吃得下去。
温嘉志去上学,温成林沉默的进了书房就没出来。
冯暖心切了水果准备端去给温成林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温夫人吗?”
冯暖心换了一件水蓝色的旗袍,外面搭了一件外套,头发挽起,妆容精致。
一进门,就引起不少人的注目。
慕毅背对着冯暖心进来的方向,坐在窗边位置。
冯暖心来之前,他一直都默默望着窗外发呆。
“慕先生?”
清雅的女声响起,慕毅转头,微微一笑,“温夫人。”
冯暖心颔首,坐在他对面。
慕毅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温声说:“不好意思,这样突然叫您出来,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没有。”冯暖心淡淡一笑,霎那芳华。
慕毅有些呆滞,回过神,别开视线,“温夫人,听说,您找过我太太?”
原来是因为这个。
冯暖心嘲讽一笑,她是真的没想到,盛宛萍回去会和慕毅告状。
她怎么说自己的?
肯定把自己说的凶神恶煞,所以慕毅作为丈夫才会来出头吧。
服务员送上咖啡,冯暖心纤细的手指捏着白瓷小勺轻轻搅动咖啡,“慕先生,我不知道令夫人回去和您怎么说的,我的初衷呢,也是为了我们自家的孩子。”
话顿,她抬了眸子,眸底藏了冷意,“今天既然这样和慕先生见了面,那我就开门见山,有话直说了。”
慕毅不语,静静听着冯暖心有什么长篇大论。
“望舒和以瞳的关系,四九城人尽皆知。本来男女两人,男欢女爱,十分正常。但,我们已经和白家有了口头约定,望舒呢,也喜欢白家小姐。这个时候,令嫒再出来搅和,不太合适吧?”
搅和?
这个词用的真是,足够贬低瞳瞳。
慕毅手握拳,沉声开口:“话说到这份上,温夫人也姑且听我说上几句。”
冯暖心点头,“慕先生请说,我洗耳恭听。”
“我的女儿,我自会约束,但我的女儿到底怎么样,还不劳烦温夫人一个外人批判。我不会说温家,望舒那孩子一句不是,温夫人对我家瞳瞳还请嘴下留情。”
冯暖心一怔,而后笑了。
到底是贵妇出身,到这个时候还保持着应有的端庄、冷静自持。
“慕先生的话,我记下了。”
“如此,我也会回去和瞳瞳谈。要真是望舒有了美满姻缘,就算打断她的腿,我都不会再让他们见面,温夫人可以放心了。”
站起身,慕毅朝她颔首,转身离开。
冯暖心自己坐了良久,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从咖啡馆出来,她想了想,让司机载着自己去了白家。
白夫人不在,所以白洛岚乖巧的陪着冯暖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叫佣人端来茶,白洛岚微笑说:“我听说阿姨喜欢碧螺春,就是不知道自己找的对不对。我爸爸妈妈平时不爱喝茶,所以也没人给我意见。”
听听这话,委婉的讨好了冯暖心。
家里没人喝茶,还备了她喜欢的茶叶,为的是不知道她会不会登的一次门。
冯暖心也分辨得出,这里面真心多少,虚与委蛇多少。
不过不管多少都不要紧,无所谓。
“岚岚啊,你有心了。”伸手握住白洛岚的手,冯暖心亲昵的拍着她的手背,“难为你还肯为我想着这些,要不我就喜欢你这个孩子呢,当真懂事。”
白洛岚被冯暖心夸得小脸羞红,“阿姨,您,您快别夸我了,我,我笨得很,不然也不会不知道怎么就惹了望舒生气。”
温望舒这一阵子天天和慕以瞳在一起,这个消息,她早就知道了。
一笑,冯暖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说到底,白洛岚没有冯暖心的道行深,自己交了实底,可是对方却没一点反应,小姑娘自个着急了。
咬咬唇,她委屈的说道:“阿姨,您能不能帮我问问望舒,他……”
“岚岚啊,你这茶叶确实好,口感不错,我很喜欢。”
冯暖心和白洛岚同时开口,却是说的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明明将白洛岚的诉苦一字不落听进去,冯暖心却还装着疑惑,“岚岚,你刚才说什么?”
白洛岚舔舔唇,挤出一抹笑,“哦,没什么的。阿姨,这茶叶您要是喜欢,我一会儿给您包上一点,您带回去喝。”
“好的呀,那阿姨就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心不在焉的应声,白洛岚心乱如麻,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冯暖心看着她,淡淡笑开,“岚岚,你妈妈,你知道去哪儿了吗?”
“妈妈?她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想到这里,白洛岚其实也有点奇怪,为什么妈妈出去的时候,样子和表情非常的慌张呢?
好像很害怕似的。
冯暖心放下茶杯,重新拉住白洛岚的手,“岚岚,阿姨问你,你可知道这阵子望舒都和慕家那个孩子在一起?”
白洛岚咬唇,冷冷一笑,“我知道的。”
“那你又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和那孩子在一起这么久?”
“我……我不知道。”
“阿姨听说,有人恐吓了慕家孩子。”
白洛岚惊愕的瞪大眼睛,手瞬间凉透。
冯暖心叹息一声,“岚岚,阿姨和你温叔叔真的很喜欢你,你和望舒是天生一对,该做什么,不该坐什么,你自己可一定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顿了一下,她接着说:“要是一不小心自己做了什么傻事,失了望舒的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你说是吗?”
“阿姨,我……”
有勇无谋。
这是冯暖心看中白家的一点。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家,是怎么在四九城屹立到今天不倒的。
“岚岚,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一会儿你妈妈回来,你好好安慰她。”
白洛岚此刻还不明白冯暖心意思,但当她妈妈回来的时候,她才懂了。
那是第一次,她怀疑自己要嫁进温家,会不会是个错误的决定。
慕家是慕以瞳的家吗?
不是,她只是把那里当做一个有爸爸慕毅在的房子。
反而她自己的小公寓,她喜欢在心里偷偷把那里称作家,因为那是她最后的避风港。
这样神圣的地方,她绝不能让它沾染上一点的肮脏。
温望舒和她的关系,从来没有干净过。
她可以像一个情妇一样,接受他的帮助,钱,珠宝,房子。
但房子里面,自己住的地方,不能是他送的。
慕以瞳是个矛盾的个体,一方面,她欣然的接受自己是他情妇的事实,另一方面,她又不愿意自己真的只是他的情妇。
果然,人心贪婪,和温望舒在一起时间久了,贪念滋生,侵入了她的神经。
这时,那个念头又不知不觉的袭来,她是不是该结束他们这段,不正常却确实有过短暂甜蜜真切的关系?
无法容忍她在自己面前发呆,还露出那样的神情。
就好像一个用沙子堆积起来的雕塑,稍不留神就会流于指缝。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上她的下颌,他笑的讽刺而凉薄。
“想什么?”
“我想这个房子真的挺好的。”挡开温望舒的手,慕以瞳走向那扇巨大无比的落地窗,“地段好,采光好,楼层也好,晚上看四九城夜景一定很美。”
转身,她笑着歪头,“是不是呀?望舒。”
温望舒冷哼,单手插在裤袋里,“你不是不要?”
“哎?谁说我不要的?”慕以瞳瞪眼,嘟起红唇,“你不会反悔了吧?你说过送我的,现在这个房子是我的啦。”
眯起凤眸,温望舒迈步走到她跟前。
手伸出,落在她白皙优美的脖颈上,轻轻摩擦,“慕以瞳,你知道吗?”
“唔?什么?”
“我不止一次,想要就这样掐死你。”话落,他手掌猛地收紧。
慕以瞳拧眉,灵巧的向后撤步躲开。
后背紧贴在落地窗上,她勾唇:“得了吧,我要是死了,你得多伤心啊。”
“伤心?”温望舒挑眉,嘲讽而笑:“你觉得可能吗?你未免太高估自己。”
“人家也是开玩笑嘛。”她虽然还在笑着,可是那笑容的背后,是巨大的血洞,“你温望舒在乎谁呢?没有叫慕以瞳的,还有金以瞳,银以瞳,哪个不比我这个木头值钱,是吧?”
他脚步一挪,再次上前,贴近她。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古龙水味道强烈的危险,“你说对了,慕以瞳,就你这么个矫情到死的女人,值得什么?你什么都不值得。”
“可你就是喜欢我这个矫情的女人,不是吗?”她娇媚的笑,动手动脚缠上他,往他耳朵里吹气,“也只有我这个矫情的女人最了解你,望舒。”
顿了顿,她含住他的耳垂,轻轻咬啮,“你骨子里,比我还贱。”
“慕以瞳!”阴厉低吼,他大掌凌厉霸道的扯掉她的衣裙。
这些名牌布料在他手下,脆弱的不堪一击。
慕以瞳低叫一声,带着丝兴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来来来,温望舒,撕了我,快!”
“说我贱?我看你更贱!”他话落,咬住她红妖的唇,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罢休。
把人按在落地窗上,就这么就地办了。
慕以瞳疼的倒吸凉气,可是不管她怎么哭泣求饶,都不能换来温望舒一点怜惜。
这就是一场单纯的发泄,没有一点温情可言。
温望舒把她当做比充气的娃娃更低级的东西,践踏她的尊严。
这是对她的惩罚。
可悲的是,慕以瞳在这样的惩罚里,还是感受到了快乐的感觉。
她想,自己或许真的如他所说,贱坯子一个。
这么恶心的自己,她自己都嫌弃,都不爱,又会有谁来爱她呢?
完事后,温望舒依靠着落地窗坐下,一腿曲起,一腿随意的伸展着。
口袋里摸出香烟,他点燃一支。
烟雾缭绕下,慕以瞳像一个破败的娃娃,瘫软在他腿边。
身上青紫交错,狼狈极了。
自己摸了他扔在地上的外套披上,她哆哆嗦嗦的坐起身,朝他伸手,“给我一支。”
温望舒侧目睨她一眼,沉默的将烟盒拍在她掌心。
她熟练的拿出烟叼在嘴上,凑过来要和他借火。
这样的慕以瞳,彻底惹怒温望舒。
他打掉她嘴上叼着的烟,起身,把自己的烟扔在地上碾灭。
居高临下睨着她,“你抽烟?”
慕以瞳低笑,仰着头“嗯”了一声,“不行吗?”
她那双大眼里,什么都没有。
被他这样对待,温望舒情愿在她眼里看见委屈,痛苦,难过。
可是,统统没有。
她淡漠的像是一缕烟,永远抓不住。
她永远把真实的情绪隐瞒的这样好,这样滴水不漏。
俯身,温望舒一字一顿,“慕以瞳,你知道你这样的女人为什么得不到疼爱吗?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个女人,示弱这些,你从来没有。你这样的女人一点不可爱,谁会爱你?”
“哦,那白洛岚那样的,你就爱那样的?”
嗤笑一声,温望舒站直身体,声音浅淡:“至少,她比你可爱些。”
慕以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他否定本身。
她为什么变成今天这样?
如果她是个软柿子,在四九城这样的地方,早就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下了。
为了远扬,为了慕毅,她披上铠甲,刀枪不入。
“再让我看见你抽烟,我就真的弄死你!”温望舒补充一句,横抱起她。
慕以瞳疲倦的蜷缩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他带着她上楼,把她扔在卧室的大床上就离开了。
慕以瞳自己卷了被子,沉沉的闭上眼睛。
太累了,她就睡一次,就一次,以后这个房子,她永远不要再来。
……
温家。
温嘉志怔愣的站在门口,手还握在门把手上。
吧台边,温望舒手里摇晃着橙黄色的液体,转头看过来。
“怎么?看见我这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