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原因吗？张小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在对方消瘦的手背上拍了一下：“你哥这样的军人，退伍后，除非是他主动，否则阿轩是不可以联系他的。有忌讳的。但是阿轩说过，在你家出事时，他给过你哥一张名片，就是怕万一有什么事，他又出任务去了，你哥找不到人帮忙。”

“可是你哥的性格有多要强你是知道的吧？从头到尾，他就没有联系过阿轩。我们能重新联系上，还是因为我去雪域进行医疗援助，正好遇上了他。也算是缘份吧，绕来绕去的，他们兄弟这才又联系上了。”

“当初我和阿轩结婚时，你哥也过去了。阿轩当时就有让他留下的想法，给他安排一个安稳一点的工作，一来可以好好照顾你，二来也免去他这样危险的奔波，可是，他还是拒绝了。”说到这里，张小莫的眼神黯了黯，当初，如果她和龙成轩真的将对方强留下来，或许胡安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不会再有后面这些事情发生了。

胡雪听她这样说后，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姐，你不用骗我了。我哥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听到她这样问，张小莫有些意外：“你怎么这么问？”

“我的病，换过一次肾了。我家里是什么情况我比谁都清楚。哥却总是能拿出钱来帮我治病。就算是跑高原运输能赚钱，但绝对不可能赚到那么多钱。哥他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可以拿到那些钱来救我的命。以前我不说，是怕他难过，可是现在……”

真的就如丈夫所说，这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张小莫站起身，坐到床边，轻轻的将她搂到怀里：“小雪，你只要知道，你哥哥是个好哥哥，他为了你，什么苦都可以吃，什么事都可以做就好了。现在的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把自己的身体养得好好的，这样才不辜负你哥哥以前的辛苦。”

听出了张小莫话里的意思，胡雪明白自己猜的是对的，这一下她就更加难过了：“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哥哥也不会掇学去当兵，如果不是我，哥哥也不会提前退伍，如果不是我，哥哥也不会死，都是我不好！”

这样激动的情绪对于病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张小莫捧着她的脸：“小雪，看着我！看着我！”

在她的声音中，胡雪看向了她。看着这个瘦弱坚强而又自责的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张小莫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那个为了救自己而差点双腿残疾的哥哥：“小雪，你要知道，现在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了。你也知道，你哥哥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如果你不好好珍惜的话，他以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等于否定了他所有的努力，否定了他的人生意义。小雪，你打算这样做吗？否定掉你哥哥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决定，否定掉他的人生？你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张小莫最后的话让胡雪怔住了，她就这样傻傻的看着张小莫，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却忘了伸手去擦。

看到她这模样，张小莫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手绢为她轻轻擦去脸上的眼泪：“所以啊，哪怕是为了你哥哥，小雪，你也要好好活着。如果真的觉得哥哥做的有不对的地方，那就更要好好活着了，哪怕是为了替他赎罪，你也需要一个好身体不是吗？”

为赎罪而活，这样的借口其实很残忍，因为会让活下来的人从此以后少了许多阳光。可是现在胡雪的状态，如果再不为她找一个活下来的理由，只怕她根本撑不到那一天。

轻轻的搂着胡雪，手在她背上一下一下的拍着，就像是小时候不开心时，奶奶温柔的哄她一样：“小雪，好好活着吧。活着去替你哥哥把他想做而没做的事情做到。活着去替你哥哥把他想看而没有看到的景色看完。”

终于，胡雪在她的怀里开始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点头。到这个时候，张小莫知道，胡雪算是解开了心结，可以好好活下去了。

哄着她慢慢的睡了过去，张小莫一直握着她另一个手，陪着她。是的，就是在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告诉她，她不是孤单一个人。

直到透析做完，胡雪也没有醒过来，看来是昨天没有睡好，这会子放下了心事，才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冬天的白天很短，天色擦黑时，胡雪终于醒了过来。她发现张小莫一直坐在她身边没有离开，再动了动手，发现手里一直是暖暖的，就知道是张小莫一直握着她的手：“姐，谢谢你！”

听到这句话，张小莫伸手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都叫姐姐了，还有什么好谢的。睡醒了就起来吧，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然后……”

“然后我想看看我哥。”

突然听到她提出这个要求，张小莫怔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好！”

扶着她下了床，两个人来到外面，龙成轩，秦峰，野狼他们全都在：“小雪。”

“我知道你们。哥当初带回了一张和大家的合照。秦大哥，王大哥，连大哥。”胡雪看着他们说道：“我哥哥的事，辛苦你们了。”

“都是兄弟，别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饿了吧？哥哥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带你去吃好不好？”

看到野狼又准备放飞自我了，张小莫瞪了他一眼：“小雪刚到，不能到外面吃那些。我已经让婉容在家里做好了饭菜，先回家吃，等肠胃适应了这边，再带她出去玩。”

野狼这才反应过来胡雪的身体不太好，不能像他们这些糙老爷们一样随便乱来。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好，回家吃，回家吃！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出去玩去。”

“好！”

回到家，莫婉容果然早就准备好了晚餐，是一些清淡但很下饭的菜肴，大家吃起来倒也开心。但胡雪也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大家为了哄她开心，都是小心翼翼的挑着话题，生怕说到哪个让她不开心的事情了。

最后她轻轻的放下了筷子：“大家不用这样的。哥哥的事已经成了现实，我再难过他也回不来了。现在的我，只有听姐姐的话，好好的活着，才可以让哥哥安息。所以我会开心的，好好的活着。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有那么脆弱的。”

张小莫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也是，我们家小雪聪明，有些道理说一下她就明白了。你们这样刻意，反而让她不舒服。都随意一点吧。”说完，她对莫婉容示意把孩子抱过来：“看，这是哥哥定瀚，这是妹妹定羽。他们脖子上的天珠还是你哥哥送的礼物呢。”

说到天珠，胡雪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也有一颗。哥哥说当初这三颗是穿在一条项链上的，后来项链断了，他只找回了这三颗天珠。就给了一颗给我，说剩下的是要给他媳妇和他儿子的。”

听到这话，桌子上一下又尴尬的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