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心头顿时就是一紧,他可是自尊心很强的人,辛辛苦苦付出半条命养大的人,难道还给人养出了什么大纰漏?
“呀小孩儿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跟你探讨一下,纯兴趣,纯好奇,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袁野认真想了想:“要说古怪,还真有,我就没见她兴奋过,开心过,也没见她发过火,有几次我故意欺负她,她也完全没脾气更别说像个普通小姑娘哭鼻子了,在她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喜怒哀乐,所以我的那几个好兄弟每次看见她都想逃跑,几乎从来不敢来我这里。”
说到这里,心头突然怪不好受的,长长叹了口气:“我其实也着急过,可实在没办法,要生活,而且,我确实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当好一个哥哥。”
“你……真是个好孩子。”
小女娃幽幽叹息着,忍不住把手抚上了袁野认真自责的脸庞,柔声安慰:“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我相信她也一定能感受的到。这五年里,我走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相信我孩子,这世上几乎没有人比你的哥哥当的更称职。”
袁野鼻子一酸,赶紧别过脸去,小女娃却话锋一转,神秘兮兮道:“可我说的不对劲,并不是指这方面。”
“嗯?”
“她已经快十三岁了,可这里,这里,这里……都不正常,你能听明白吗?”
看着一个外表停滞在五六岁的小女娃着急的向自己比划着腰、胸、臀的位置,妄图进行少女发育知识的科普,袁野在古怪好笑中,还有股说不出的心酸痛惜,别人不正常,她岂非更不正常?
不过怪阿姨说的这点,他还真没太察觉过,迟疑道:“兴许是个人发育的比较迟吧。”
“大错特错,我这五年里见到过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数以万计,就没一个像她这样的……明明个头在长,其他却不长。”
袁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跟她过多讨论,感觉怪怪的,揉揉鼻子,岔开话题:“这么多年没见,你们都聊什么了?”
“聊个大头鬼。我见了她,她没见到我。再说,我跟她有什么好聊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况且我们俩又不熟。”
“什么?!”一瞬间,袁野感觉大脑有些缺氧,整张脸皮子都有些哆嗦了。
小女娃也感觉自己似乎说多了,一把将袁野推坐下,火急火燎的从身上摸出一小瓶透明微黄的液体来,无限肉疼的丢给他:“快喝了。”
“这什么……”他刚一张嘴,小女娃闪电出手,弹开塞子直接给他灌进去了,眼见液体一滴不剩的窜进了他的喉咙,这才有些后怕的拍拍胸口,“还好,还好,好怕自己忍不住又给抢回去了。”
袁野瞪大眼睛,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那液体就像裹在岩浆里的炸弹,一阵强烈灼烫后,轰然炸裂。瞬间意识全无,沉沉昏睡了过去。
走出拳馆,上了车,袁野不免有些沮丧和茫然。
这种情绪,对于一向坚毅果敢的他来说,并不常见。
驱车来到人迹罕至的废弃码头,一动不动呆坐了足足三个半钟,这才收拾好情绪,回到了麒麟路家中。
他跟袁冬一直有约定:到点不回,晚饭不候。此刻已经过了凌晨,一楼西侧袁冬房间的灯却依然在亮着。
袁野其实极少这个时候才回来,就算要深入骸骨坟场内采摘货物,遇到量大货紧的时候也会直接留宿那里,次日白天再回。所以还不知道原来袁冬还有夜读的习惯。
似乎是在回应他的猜测,他刚打开客厅门,“啪”一声,袁冬房里的灯就熄了。
原来是在等自己啊,那也不过来打个招呼?或者问问自己渴不渴,累不累?
袁野这样胡思乱想着,心情突然舒展了不少。他毕竟肉体凡胎一俗人,所以遇到低潮的时候也会怀疑自己,倾尽一切连生命都快燃尽了,除了知恩图报一诺千金这些聊以安慰的虚词外,辛苦拉扯抚养的这个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似乎完全没有一点温度的家伙,到底是不是白瞎了——现在看来,瞎还不至于,最多白内障加青光眼……
一通简单梳洗后,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二楼,走到自己卧房前,当握住铜把手的那一瞬间,骤然一个机灵,全身汗毛几乎都竖了起来——
提前没有任何声息预兆的,腰间被顶上了一个细圆形的硬物。
武器的型号一时间还不好判断,但对方的下一步意图却是非常明显,让他乖乖开门进屋。
这就是有的谈喽。
袁野心里稍缓了口气,常年生死里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他,遇上这种情况,第一时间不痛下杀手,那对方的目的多半就不是杀人。
定了定神,很稳健地打开房门,不等对方再提醒,当先踏步进入,为了不刺激对方,他走的既稳又慢。
细细感受着腰部硬物随着走动的移动幅度、节奏和距离——
找准时机,突然一个极具爆炸力的匍匐前窜,同时扭腰,将总重超过五公斤来不及佩戴的折叠状“麒麟”模块,整个当做暗器狠狠甩了过去。
同样是这一招,他曾经砸烂过两个人的胸腔,砸碎过一个人的脑袋。
但这一次,却是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就像他刚刚全力甩出去的,不是一坨五公斤多的重物,而是一根羽毛。
袁野瞬间冷汗窜满了背,肝胆俱裂,地上一骨碌,将背部抵在墙角,左手扯铁皮柜掩护,右手抄起大理石面三角凳,这才抬眼朝对方望去,这一眼望去,顿时便彻底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