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一处卖醪糟的小摊子边上，摆放在几个小板凳，供客人坐着喝。生意不错，凳子都不够了，好几人都端着碗站着。能坐到凳子的几人中，一男一女尤为醒目。

男的，一身纹金九龙黑袍，手中一把红花骷髅折扇。女人，一身劲装，模样俏丽，但却神色有些怪异。

这二人便是薛无算和段小小。

段小小此时哪里顾得上喝什么醪糟啊，她现在对自己突然拥有了一个实实在在的身体感到兴奋不已，同时又有些不知所措。

“对这身体很满意？呵，不是给你说了吗？这是假的。就跟你身边，你眼前的这些人一样，都是法力凝聚而成，幻化出来的。即便你觉得是真的，可事实上它的确只是假的。”

薛无算一边说，一边端着一大碗醪糟一口一口的喝着，还一边抽着烟。

周围的人都是假的，这手里的醪糟自然也是假的，尽都幻觉。但却真的做得非常的真实。看里面的米粒，鼻子里嗅到的甜香，喝到嘴里的味道，咽下肚子之后的先凉后热的酒感等等，这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当真就一如真的一碗地道的醪糟，毫无区别。

没有区别未必就一定是真的。

看破虚妄，还原真实，这是修行的必修课，也是一以贯之的绝对重点。不论修魔还是修道，在这个问题上都是一样的。

看不破，看不明白，陷在虚妄之中也只能怪自己修为浅薄。一如现在的段小小。她不但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又有的肉身，更怀疑薛无算所说的周围尽都虚幻。就是因为看不破。

“醪糟不错。”薛无算喝完，抬手一个幻化的金元宝就递了过去。虚假的人，自然收虚假的钱财。

“对了，你认识小善吗？”薛无算起身，似乎想起了什么，朝那卖醪糟的摊子老太问道。

“认识，那闺女俊秀，可惜啊，被比丘国的皇帝看上了，估计是再回不来了。”老太点点头，一如真人一般言语可惜的回答道。

在一般老百姓的眼里，女儿进了宫那就是极为不幸的事情。关在巴掌大小的地方一辈子出不来，见不着爹娘，这还不够惨吗？

“哦？那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吗？我跟她认识，托我给她爹娘捎点东西回来。”

“不远，就在东边，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头，然后右拐，一个灰色的房子就是小善他们家了。”

“谢了。”

这一番对话，听的边上的段小小更是疑惑。心道：假人？虚假的人也可以这么顺畅的对话？还有，那小善是谁啊？薛公子为何要找这人？

“你还不知道吧，那小善可是有些来头的。号称是比丘国皇城之内第一美女，身段样貌都是上上之选，深得比丘国皇帝的喜爱。但现在这位美女却是不在皇城里了，出来了。猜猜看，是谁带她出来的？”

“公子，您说的不会是玄奘吧？”

“聪明！”薛无算笑眯眯的说着，顿了顿接着又道：“唐玄奘不带救出了那小善，还准备送回这里来。”

“可是，可是这里您不是说都是虚假的吗？”段小小有些迷糊，同时心态有些不稳。任谁知道自己钟爱的男人去救别的女人，还送回家，还关键是个美女，这心里不可能淡然的。毕竟这时间已经过去三年，而且在唐玄奘的心里她段小小可是早就死去多时了。

一个死去多时的人，一个眼前的。这里面就充满了可能。尤不得段小小心中担忧。这万一唐玄奘移情别恋了，她这一生一死的可不就成了大笑话了吗？

“公子，您不是说这里都是虚假的吗？怎么可能是那女人的家？难不成那女人其实并不是人，而是妖怪？”

薛无算耸了耸肩，却在这个给答案的时候不说话了。段小小再急他也不准备现在给答案。再说了，感情这东西最是难测，他薛无算知道的故事走向可不一定就百分百不会起变故。

而且这样很好。段小小现在明显已经急了，这对薛无算的盘算来说可是件好事儿。至少段小小现在有自己行动的动机了。当然，这也是薛无算带着段小小跑到这里来的主要目的之一。

“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