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他走过来。
他步速很快,两条大长腿因为黑色西裤显得更加修长,像两只交替移动的黑色筷子……她摸摸小四狗头,打量他一眼,问:“黄鹤楼呢?没带身上?”
夏至安笑道:“瞧你这醋吃的!”
“谁吃醋啊!带了给我观瞻观瞻啊。”欧阳灿开了门,先走出去。
“我先放柜子客厅百宝格里摆一天。你晚上回家就能看见。说好了啊,看可是看,别动。”夏至安说。
欧阳灿鼻子里出了股气。
“叫我干嘛?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吧?”她问。
“刚林队找我,让我跟他详细说说想法。我其实就是那一点儿念头,让我说也说不出什么来。不过这会儿有时间,不如过去跟他聊聊,可能有启发。我捎你过去。”夏至安说。
“这样啊。你不是早上要开会?”欧阳灿看他。
“九点半到会场,十点正式开始,早去了也是等着。我一般都用这点儿时间写写东西或者看会儿资料,没关系。”夏至安说。
欧阳灿看看他,说:“那我来开车吧。”
夏至安把车匙交给她。
两人上了车,音乐忽然响了起来。是首节奏很舒缓的英文歌。欧阳灿听了会儿,觉得很顺耳。她转头看夏至安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说:“这歌挺好听的。”
“嗯。”夏至安漫应一声。
欧阳灿看他是很困的样子,就不说话了,将音量调低一点。出了小巷子,路就有点堵,车子开始走走停停的,而一首歌没播完,夏至安已经睡着了……欧阳灿很快发现这首歌是在无限循环状态。可就这么一直听下去,却让人觉得很舒服。她坐在车里,听着好听的歌,堵车都没有让她心烦……好容易到了公安局门口,她跟大门口值班的武警打了个招呼,开车进门,直接把车停在了刑警队楼前。
夏至安还没醒。
欧阳灿停稳车,看他闭着眼睛,脸还像是宣纸上洇了胭脂,只是淡了些,想叫醒他,却有点儿不忍心。
她看了看表,犹豫间,有人敲了敲车窗。
欧阳灿说:“我哪路都不跟。我周末另外有安排。”
“什么安排?”欧阳劼瞪眼,“什么安排比家庭聚会重要啊?嗯?”
欧阳灿笑。
欧阳劼待要再问,蔺清如笑着说:“好啦,你能让小灿先吃饭吗?问起来还没完了。他们要上班呢。都这个时间了,再不出门非迟到不可。小灿,吃饭,别管你小叔问东问西的。”
“小婶,你们哪天去?”欧阳灿问。
“大概明天吧。等再问问奶奶的意思。”蔺清如说。
“奶奶怎么还不出来?拿什么重要东西非得这会儿啊……”欧阳灿轻声说。
灿妈刚去端了一叠烧饼过来,听见她说,给了她一下子,说:“赶紧吃饭。吃完滚蛋。”
欧阳灿下巴差点儿进了碗里,抬头就说:“妈,我奶奶可回来了啊,您不能再随便打我了。”
“你又干什么挨打的事儿了?”欧老太太的声音传过来。
“哪有!我妈是想打我就打我。”欧阳灿笑着站起来。“奶奶早。”
“早。”欧老太太见大家都要起身,忙摆了下手。“都坐着吧。”
欧阳灿等奶奶坐下自己才坐了。她看见奶奶拿过来一个很小巧的织锦缎盒子,直起身子来瞅了一眼,问:“是给我的吗?”
“给小夏的。”欧老太太笑眯眯地把盒子递给夏至安。
坐在欧阳灿下手的夏至安忙起来双手接了,说:“谢谢奶奶。”
“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不用谢。我回来之前才忽然想起来那回咱们聊天儿啊,你说你小时候去黄鹤楼,有人送了你一个模型,后来丢了?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欧老太太问。
夏至安顿了顿,说:“是。接待方一个工作人员给我的。上飞机之前整理行李,被清理掉了。我记得是个木雕的,我很喜欢的。”
欧阳灿好奇地看着夏至安。
他看上去很平静,但他耳后的肌肤都在泛红……脸也开始红了。像宣纸上忽然洇开了一片胭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