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的声音很细,别说是远处的方时良他们,连我自己都不一定能听清。
如同在自言自语一般,我嘀嘀咕咕的絮叨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心情却很莫名其妙的兴奋了起来。
那种兴奋是毫无逻辑可言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兴奋个什么劲儿难道是因为即将要得到的力量才兴奋?
这不应该啊
“呜!!!”
就在这时,一声悠远苍凉的号角,冷不丁在天空中响起。
这阵号角声连绵不绝,最开始的声音极为低沉,如同闷雷一般都有回声,但过了没一会,当我开始在另外一条手臂上动法印时,号角的音调也变了。
高昂,悠长,仿佛是大军出征前才吹奏的曲调,听着都有种振奋人心的感觉。
这个怪物,这个所谓的神胎残骸,绝对不是一个没脑子的货色。
当号角声连绵不绝的响起时,它很突兀的往后退了几步,似乎是想跟我拉开距离。
毫不夸张的说,我都能感觉到它身上那种人性化的惊慌失措。
在此之前,斗宿四的蓝白色星光很是刺眼,将黑龙山都照得犹如白昼,可到了这时,那些来自于星海之中的光芒,却被风给吹散了。
没错。
光被风吹散了。
一阵夹杂着砂石黄土的狂风,从东方直接铺天盖地的刮了过来。
当它们从我头顶上方刮过去时,我能很清楚的看见那些蓝白色星光被吹得变形扭曲。
像是火焰上不断扭动的热浪,又如同被风卷上天空的长条绸缎,无法抗拒的被这阵狂风“拽”走了。
此时我已经将另外一条手臂给刨开,法印也被我挂回脖子上。
“这就是沙身者的力量比起黑袍王也不弱啊”
我仰头看着天空上的异变,并没有去注意我该注意的敌人,心情平静无比,如同一滩死水般冷静。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沙哑的声音,忽然在我脑中响起。
“我是谁?”
听见这个问题,我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出来,当初吴仙佛教给我的那套词我可没忘。
“你是灾殃之主,是蔑视死亡的无秩序者”
“也是在万古中”
“唯一的永世之人。”
此时此刻的俏仙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无论是从她身上的气来判断,还是根据她肉身的状态
从头到脚都是一副死人才有的样子。
而且她的气不仅仅是流失那么简单了,普通人死后体内多少还有点尸气,可是俏仙姑
只能说她肉身里的气一点都没剩下,流失得太过干净。
除开那些还依附着她的降气之外,我再也感觉不到别的东西,俏仙姑就跟一具空壳差不多,比一般的死人还不如。
至于俏仙姑的魂魄,这个我倒是感受到了,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在她倒地不起失去声息的第一秒,我就感觉到有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从她肉身里脱离了出来。
那东西携带着或多或少的阴气,存在感极为薄弱,如果不是我在细心观察,恐怕我都会忽略掉这个细节。
它只存在于短短数秒,很快就消失了,跟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的不动声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玩意儿应该就是俏仙姑的魂魄。
“你抖什么?”方时良有些担心的看着我,又看了看我不断发颤的双手,眉头紧皱的问:“是不是起阵对你的消耗太大了?”
我没吭声,使劲握了握拳头,摇摇头。
说实话,俏仙姑死后,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只有一种很难描述的解脱感。
用沈家的本事跟她拼了个她死我活,光是这点,都足以抵消一部分我对老爷子他们的愧疚,起码我没给沈家丢人。
但很奇怪为什么我没有大仇得报的爽快感??
“老方。”
听见我叫他,方时良一愣,问我:“咋了?”
“我好像不适合当先生,适合当和尚。”我苦笑着说道。
“啥意思?”方时良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其实报仇就是那么回事。”
我说着,看了看那个怪物,心情很突兀的平静了下来。
报仇的过程让人着迷,让人疯狂,但真正的报了大仇真的一切都能变到最好吗?
就像是现在的我。
旧教的人死了不少,跟老爷子有仇的,参与这一次灭门的仇家,也被我做了不少,包括旧教先知俏仙姑都栽在我手里了可我真有那么开心吗?
人死不能复生,这句话不是空谈。
老爷子他们走了就是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