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也属他在灵前守灵的时间最长。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能换回来老人的命吗?可这也是他自责与愧疚之后,唯一能做的了吧!
巴特尔是最伤心的,如果不是他的儿子,如果不是他的妻子娘家人,父亲也许不会死,这些天,他比大婶还要痛恨这娘俩个,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们一眼,好像看一眼,心里就想到父亲的病和死,心里的愤怒就再也压不住,他真怕自己暴怒之下,为他们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其其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我知道你们大家怨我,可我也不知道啊,现在,巴尔虎该怎么办?孩子他爸你倒是拿个主意出来啊?”
事情并不会因为大叔被气住院,甚至是被气死了而解决。
那个女孩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她们家里咬死了要让巴尔虎娶她,要不就去告他强女干,因为老人病危,这事一直拖到了现在。
还能怎么办?巴特尔冷冷的道:“那就娶吧!他自己造的孽,他就得承担后果。不过,他自己的孩子自己养,他既然不愿意上学,那就上班吧,结了婚就是大人,自己的媳妇和孩子自己养,以后,你不准再给他们一分钱。厂子里的钱也不准给他,以后,厂子归小妹一个人,你也不用再惦记从那里拿钱……”
或许是关心则乱,也或许是其其格太爱钱了,她猛地抬头,“那怎么能行?那厂子也有我一半的股呢!再说,巴尔虎年纪还小,他犯了错,我们不是更应该关心他才行吗?不给他钱,你是想让他喝西北风吗?”
林彤闭了闭眼,这个愚蠢的女人。
格根塔娜也露出你真蠢的表情,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说不给钱,他要真过不下去,当爸的能眼睁睁的看着吗?不让他受点教训,他以为家里永远都是他的避风港。
还有,这先说厂子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以为自己真能把这厂子全都给贪了是怎么着?
钱的魅力可真大啊,原本她只是自我一点,高傲了一点,好强了一点,可现在看看,她早就不知道什么被钱迷花了眼。
巴特尔抬眼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看的其其格心里哇凉哇凉,“既然这样,那你就拿着该你的那些钱,和你儿子去吃的喝辣的吧,既然不听我的,那我也不管了。”他站起来,语气冰冷的道:“离婚吧!厂子该合多少钱,都给你。儿子也归你!”
格根塔娜恨的不行,这个大嫂怎么就这么看不清形势,父亲刚入土,大哥正正责悲伤的时候,你不顺着他来,和他这么呛着有什么好处?
林彤上前,扶了哭起来的其其格,又叫了巴尔虎,“今天不是说这事的时候,都冷静冷静,扶你妈先回去,明天再好好谈。”
林彤心里理解家长的难过与恨铁不成钢,这年代学校是可以开除学生的,而且这记大过的处分,对于一辈子劳动模范的大叔来说,很让人心里不能接受。
他这样的人,养的孙子不争气,把他老脸都丢没了,大叔年轻的时候身体也是造狠了,这二年身体就不好,这一生气血压也升高,就住了一回院。
“可他死活不去。在他爸眼皮子底下,他不自在,花钱也不可能痛快了。那一回,他跑了没两天回来,就好像有心事似的,就管你大嫂不停的要钱,你大嫂问他干啥用也不说,还要一大笔钱,你说,谁敢给他?结果没过两天,你大嫂的嫂子和她娘家的嫂子就来了,来了就把她给堵单位去了……”
大婶说到这里,泣不成声,格根塔娜过来这屋,看到悲伤的母亲叹了口气,“妈,你别说了,我跟小彤说吧!”
老太太不是要告诉她寻求她的帮助,只是这种事,她再难过,毕竟是家丑,跟外人没法说,这心里的苦只能跟她和女儿诉一诉。
“不用,妈就是难过,想说说话……”老太太摆了摆手,林彤凑过去,帮她擦了擦眼泪,“大婶,咱不生气,没啥大不了的,别生气,儿孙自有儿孙福,咱管不了就不管了,啊!”
大婶哭了一会,“我说这孩子,谁也没想到,他竟然干出这种事了,你大嫂当时就懵了,她嫂子她们说,要是不给个说法,就要把他告到公安局去……还说,那女孩都怀孕两个月了……你说说,那女的十九了,巴尔虎才十六,还是亲戚,这两个人怎么弄到一块去的?”
林彤也听傻了,她以为巴尔虎也不过是打架斗殴,才让一辈子正直受人尊敬的大叔如此生气,却没想到,这个更让人生气的坏消息在这等着呢!
难怪大叔会被气的得了脑梗,这是一股火冲上来啊!
其木格听了这件事,当时又气又急,气儿子不争气,恨大嫂和她娘家嫂子算计她儿子。她一激动就和那两个人吵了起来,结果,这事就被旁人听了去了,立刻就传的沸沸扬扬。
其木格过后才意识到这点,可是想再隐瞒也是不可能的事了,学校听到信儿,就把巴尔虎给开除了,而大叔也从别人那里听到这消息,当时就进了医院。
本来,血栓融开了就好,可坏就坏在那两个,竟然带着那姑娘闯进了病房,让老爷子给她们做主,要个说法,结果老爷子被气过去了,这身体就再也没好起来。
那二人也没想到老爷子病的这么厉害,这下看事不好,带着姑娘就想溜,可那姑娘也不知道是真喜欢巴尔虎还是有什么目的,反正她说啥也不走,还一定要嫁给巴尔虎,这下闹腾的全县就没有不知道的。
“你大叔,一辈子要强,却没想到临老了孙子不争气,他这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他能好起来才怪!”大婶的话里,有对那些人的愤怒,有对孙子不争气的无奈,还有对老伴的心疼和不舍。
林彤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她,只能拿着手绢,不住的帮她轻轻擦着眼泪,“大婶,你别难过,巴尔虎还小,他以后会懂事的,还有大姐家的孩子呢,那是个懂事听话的,你别难过了,大叔他会好起来的。”
明知道是谎言,可她还能说什么呢?
格根塔娜摇着头,也不去劝,让母亲哭一会发泄出来也好,这些天她憋的太久,反而对身体不利。她去做晚饭,一边和小念说着话,不大一会,巴特尔来了,晚饭时,没看到其其格,林彤偷着问大姐,格根塔娜哼了声,“大哥生气,不让她回来。说要不是她惯着孩子,孩子也不会成这样,还有她娘家的事,乱糟糟的着人烦,把她给骂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