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眼神,他至今都没忘却。
那个时候,正是懵懂无知的年龄,只知道疯玩,并不知道那一眼对他带来的含义,他就知道,他总是有事没事地找她的找茬,做一些欺负她的事。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喜欢,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行为,等他明白了之后,就开始追她。
说实话,当年真的是追的很辛苦,因为她这人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整天除了看书就是学习,想对她好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而且她这人又比较固执,本来家里条件就不好,却从来不接受他的东西,一日三餐都很清淡,你要是给她买点东西吧,她非要想办法给你把钱还回来不可。
欧阳城这人也比较固执,一旦看准了的事,就不会回头,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追了两年,总算是把人给追上了。
其实,真正接触起来之后,她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什么故作清高之类的,她就是清高,她沉默寡言,那是跟旁人没有什么话可说,她很聪明,别人瞎玩的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她以后要攻读生物方面的研究生,她整天看的都是这方面的书籍,说起这方面来,滔滔不绝,一点都不沉默寡言。
欧阳城不爱学习,但成绩还算过得去,反正他以后也不准备继续深造什么的,很大可能就是从商,不过,他很支持她继续读书。
两人整天憧憬着未来,欧阳城觉得那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时光了,当然,他们也有吵架的时候,虽然次数少,别看她看起来很清高,但大多都会让着他这个少爷脾气,即便是吵架了,他们也很快和好,从来不超过一天,不像别的女生要哄好久,他只要说上几句话,她就不生气了,所以,欧阳城一直很庆幸找了一个很好说话不矫情的女朋友。
可后来他才得知,好说话的人,一旦生起气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他们的事被家里人知道了,家里人不同意他找个普通人,希望他能找一个圈子里人,这样生下来的后代也更优异。
欧阳城自然是不同意的,他当时都准备好了,一毕业就结婚的,又怎么可能听家里人的话呢。
家里人看他执迷不悟,在他这里做不通工作,就把主意打到了子君的头上,她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快到毕业了,她跟自己说了分手,很决绝,非常的决绝,一点挽留的余地都没有,无论他怎么恳求她都没用。
后来他才知道,应该是家里人对她做了什么,至于做了什么,没人告诉他。
他直到现在才知道,在那段时间里,她生了一个孩子,并经历了丧子之痛,那时候,他在她脸上总看到死灰的绝望,当时他不明白为什么,还怪她冷情冷血,他在怪责她的时候,她总一副看陌生人一样的冰冷眼神看他,他那时很不理解,现在总算是理解了,那是一种心死了的感觉。
欧阳城收起回忆,对曹荣说,“想办法查查,当年我家里人对她做了什么。”
曹荣露出为难之色,“你不是说知情的人都不在了吗?剩下的不是老爷子就是大少他们,没法查。”除了你老亲自问。
“算了。”欧阳城说,“这事以后再说吧,若是没有什么事,你回去休息吧。”
曹荣迟疑了下说,“还真有点事,有关程玉的。”
欧阳城哦了声,“她怎么了?”
曹荣说,“我也是听说,前几天,这程玉把何洋给打了。”
“何洋是谁啊?”欧阳城问。
“就是何家的人,大少奶奶的娘家。”曹荣提醒道。
“为什么啊?”欧阳城说。
“还不是因为女人,这何洋纠缠程玉的表姐,早就定亲了的未婚妻知道了,就拿程玉的表姐开刀,去她工作的绿松酒店诬陷人家偷了她的翡翠镯子,后来何洋和他妈妈也去了,在未婚妻的质问下,竟然说是程玉的表姐纠缠他。”
“这程玉可不是个好脾气的,过去之后,二话没说,就把何洋给揍了一顿,差点没杀了他,这何家的人气不过,就想报复回来,只是这其中牵着袁伟,他们何家没那么大能耐,就找到了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就想请你出面,整治一下这程玉,出出气,大少奶奶应该还没找你,我先给你提个醒。”
欧阳城哼了声,“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想报复回来,那里面岂止是袁家,动程玉,那梁午会看着不管?大嫂若真找上我,看来脑子也是糊涂了。”
曹荣心说,大少奶奶要是找来,那真是自找没趣,眼下这位讨好程玉还找不到地儿呢,怎么可能会帮着对付她?
曹荣进来的时候,看到老板正拿着个皮夹,盯着出神呢,连他进来都没有察觉,不由在心里叹了声气,他不止一次地看到过,老板盯着那个皮夹出神,他虽然没有看到过皮夹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但也能大致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来了。”
看到他走进来,欧阳城合上了皮夹,轻轻放到了桌子旁边,然后从桌子后面起身,去酒柜拿了瓶酒,和两个杯子,来到了沙发处坐了下来。
“坐吧。”
曹荣便在老板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欧阳城给自己和曹荣各倒了杯酒,放下瓶子,欧阳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接着拿起瓶子又倒了一杯,放在桌上,这才把身子靠在沙发椅背上,“是不是有结果了?”
曹荣点了下头,看了他一眼,想开口说的时候,却又觉得信息量比较大,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忙端起桌子上老板给倒的酒一口喝干,放下杯子,这才说,“刚拿到的结果,知道你着急,肯定是没睡呢,我就忙送了过来。”
欧阳城扫了眼曹荣放在桌子上的资料,深呼吸了口气,才问,“那孩子跟子君是什么关系?”
曹荣看了他一眼,“不出错的话,应该是母子关系。”
听到这话,欧阳城搁在沙发扶手的手,用劲抓紧了手下的皮子,这才控制住即将迸发的情绪。
沈子君跟那孩子是母子,那孩子又跟老板长的那么像,这已经是毫无疑问了,那孩子应该就是老板的孩子了,别说老板吃惊,曹荣拿到结果的时候,也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消化掉这个消息的。
他跟在老板身边有些年头了,可以说,从老板开始打拼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在身边了,虽然没听老板说起过什么,但从老板这些年的行为来看,他还是能猜到个大概的。
他是老板的贴身助理,很多事情老板并没有特意瞒他。
所以,他知道老板这些年的日子一直过的很清苦,三十几岁的年纪,按道理来说正是男人英气勃发的巅峰时期,可是老板却把自己过的跟个苦行僧似的。
也没心思找女朋友,更没结婚的打算,感觉一辈子就这样过了,没有家人,也没有孩子,等以后老了,就把打拼下来的家业交给欧阳家的人,而且他现在似乎也有意在培养他们了,弟弟妹妹都在公司里上班。
有时候曹荣就不禁感叹,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不见得就过的快乐,相反,感觉还没普通人过的快乐,反正跟在老板身边这么多年的曹荣,觉得老板过的还不如街上起早贪黑卖菜的老王呢,至少人家老王,回到家的时候,有媳妇做好的热饭,有孩子叫着爸爸,而自家老板呢,进进出出都只是一个人,。
有时候,他会发现老板盯着一对手牵着手捡垃圾的夫妻猛瞧,眼神里似乎透着羡慕,还有时候会盯着路上玩耍的孩子能看上好久。
曹荣有时候就在想,既然如此羡慕,如此喜爱孩子,为什么不找个女人生一个呢,在普通人家生个孩子可能还有顾虑,因为要考虑到经济情况,可在老板这里,完全不是问题,别说生一个两个,就是生一个足球队,那都是没问题的。
当然了,后来曹荣也明白了,不是不想找,不是不想生,是想找的人不在身边,想跟人生孩子的人也不在身边。
为情所困,求而不得什么的是不分贫贱的,有时候曹荣挺替自己老板惋惜的。
不过在得知了结果后,曹荣又替老板欣慰了。
老板的血脉,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已经那么大了,长的那么像,都不需要验什么基因的,极为相似的长相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从目前查到的资料来看,老板要想认回自己的血脉,简直是难上加难。
过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欧阳城才平复了情绪,“那他怎么姓程?成了程玉的弟弟?”
“其实,这孩子的经历,挺让人……很坎坷,而且不是一般的坎坷。”曹荣叹了声气。
欧阳城不由坐直了身体。
“之所以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拿到结果,是因为派出去的人走访了沈教授的老家。”曹荣说。
欧阳城说,“她跟我说过,她老家是在一个小山村子里。”
“不错。”曹荣点了下头,“时隔多年,知道人比较少,也是大概推侧当年发生的事,沈教授未婚先育,在闭塞的村子里是件丢人的事,所以沈教授的父母一直瞒着,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把孩子给送人了,却瞒着沈教授说孩子夭折了,所以沈教授这些年一直以为孩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