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受伤的虎子

七叔笑了笑,“五少爷知道谁能给他治伤。”

梁老爷子说,“他这冷不丁跑过去,那丫头肯定起疑。”

七叔说,“消失了半年,就这么找过去,是挺匪夷所思的,她不会就这么联系到五少爷身上吧?”

梁老爷子说,“联系到小五身上倒不会,只是会质疑小五本体的来历。”

这天冯扬要来给小逸扎针,程玉带着小逸早早地去了医院,这回没在病房,而是在冯彬的医生办公室。

给小孩儿扎完针后,让小孩儿回了病房,程玉被留下来,跟着冯扬上课。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然后她这个师傅给她布置了些作业之外,就又离开了,下次再来又是后天小逸扎针的日子。

其实,今天一看到她新拜的这个师傅的时候,她就想到了梁午身上的伤,梁午不也说冯家的医术不错吗?让他看看总可以吧。

中间的时候,她试着给梁午打过电话,她以为会没人接,可电话响了没多久就接通了。

梁午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程玉不由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人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只是说到让师傅给他看伤的事时,梁午却说不用,说伤已经没事了,让她不用担心。

没事了?这怎么可能?不死就已经很强悍了,一个晚上的功夫,居然就没什么事了?这要是用过她的灵泉水,她还相信,别的,程玉实在不相信还有比灵泉水更神奇的疗伤妙药来。

难不成是在安抚她?怕她内疚?声音还是能听出虚弱来的。

既然他都说没事了,程玉就没向师傅提起这事,再说她这师傅也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挂断电话后,梁午才敢咳嗽出来,虚弱地仰躺在了床上。

“喝点水吧。”

不放心,一大早就过来看他的姚军,见状,忙倒了杯水,递到了床边。

梁午看着那杯水,摇头叹了声气。

“很失望?想着受伤了给你端茶倒水的是程玉?”姚军看他这样子,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梁午接过杯子,喝了两口,没说话。

姚军从他手里拿回杯子,放到一旁的茶几上,拉过来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你说你这人也不傻,怎么就不会把握住机会呢?你为她受了伤,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别说程玉了,光我都感动的不行了,等她来看你,看到你这幅惨样,心一软,一感动,势必这事就成了,人也就到手了,可你倒好,倒说自己没事,这个时候不应该装的越虚弱越能博得同情心吗?”

梁午白了他一眼,“小爷要的是她的人,才不要什么同情。”

真的得不到她的喜欢,需要同情才能把她绑在身边的时候,他也不会利用像昨天那样的事。

昨天的确是伤的太吓人了,因为事出突然,脑子一片空白,他来不及想别的,下意识地就扑了过去,爆炸的威力,全都集中到他身上去了,要是有些理智的话,其实也不用伤的那么重的。

若不是严重到一定的程度,他也不会冒着怀疑的风险去找她疗伤,想到昨晚的亲近,他倒有些感激那个自杀的人了。

自己都觉得很严重,程玉肯定也给吓的不轻,他说没事,的确也是不想让她担心,愧疚。

程玉在电话里听到他没事,好像是不怎么担心,一切都如梁午所愿了,他却高兴不起来了。

在电话里也没说要来看看自己之类的,他都在电话里暗示了,姚军一大早就来看他了,听到这些,她不应该也过来看看他吗?

梁午郁闷的不停叹气。

姚军看到他这样,说了句活该,“让你装强人,活该郁闷死你。”

梁午瞥了他一眼,“我现在可是个病人,你这样打击一个病人,心里不觉得愧疚吗?”

姚军笑笑,然后一本正经脸说,“一点都不。”

梁午唉声叹气郁闷了一上午,而姚军这个没良心的,看完病人还赖着不走,硬是坐在那里笑了他一上午,这都什么兄弟啊。

他受伤了,需要安慰,需要爱的滋养的时候,可为什么一样都没有?还有比他更凄惨更悲凉的吗?

“谢谢你来看我,人已经看过了,你真的可以走了,赶紧忙你的事去吧。”梁午忍无可忍地赶人。

姚军却说,“不急,什么事都没你重要,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推了,专一在这里陪你。”

梁午嘴巴抽了抽,气得想打人,“我真心不用你陪,你赶紧走吧,我想静静。”

姚军嘴角含笑,明知故问,“静静是谁?”

梁午咬牙切齿,“你妹。”

姚军说,“你伤的是身体,不是脑子,我妹妹可不叫静静,别真伤了脑子了,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别回头再把我给忘了。”

梁午哀嚎了声,“我现在就想忘了你,若是能回到从前,我绝对不去认识你……”

正生无可恋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快接。”姚军催促,“可能是程玉来看你了。”

梁午白了他一眼,“程玉的铃声不是这样的,这是七叔。”

姚军冲他暧昧地挤了挤眼,“还给人家设置了独一无二的专属铃声。”

“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怎么可能?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接通电话的梁午冲着电话激动的,不停大叫起来。

“怎么了?”等挂了电话,姚军不由好奇地问。

梁午愣愣地朝他看过来,“程玉来了,现在正陪着我家老爷子说话呢。”

“程玉来了?”姚军也很惊讶,“难怪你这么激动,看来程玉也不是那么冷血啊。”

“本来就不是好嘛?”梁午瞬间有了活力。

“这会儿你又这样说了,上午那个唉声叹气抱怨说,对你冷情冷血的又是谁?”姚军毫不留情地揭他老底。

“你呗。”梁午跑到柜橱里找衣服去了。

姚军听到气的直翻白眼,就没见过像他这么多变的人,变得龙都没他变得快,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梁午家的地址,程玉一直知道,想不知道都难,梁午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说了不少次,在决定要来看他的时候,几乎一点力气都不费,叫辆车,给司机师傅说个地址,到了然后下车就行了。

程玉之所以在电话里没跟梁午说,是因为之前根本没那个打算,像梁午那样的家庭,程玉还真不会轻易踏进去。

可是,接了梁午的电话后,听到他说没事,程玉反而有些静不下心来,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应该去他家里看看。

司机师傅在一个胡同口把她放了下来,找了钱后,指着一个方向对她说,“就在那里,你走几步就看到了,很显眼,连问都没不用问,住在那里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在过去那都是王侯将相住的地方,你这是……”

程玉看到司机的表情,忙说,“我只是去看同学,谢谢你了师傅。”

车开走后,程玉朝司机师傅指点的方向走去。

地面是青石板里,两边是青砖绿瓦,显然不是什么高楼住宅区,而是被化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四合院。

“玉儿,走,咱们回去。”秦雪嘟囔了一阵,回头见程玉正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忙把人拉走了,“别什么人都搭理,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身上透着股危险的气息不说,看你的眼神也带着企图,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被认作不是什么好人的吴队,简直哭笑不得。

见秦雪拉着程玉去等电梯,姚军说,“不吃饭了?”

“还吃什么饭啊,大少爷,你都摔成那样了,还是赶紧找家医院给你处理伤去吧,这梁午也是,是他找我们出来玩的,自己却有事先跑了,就这样把我们丢在这里了,这个点还不知道好不好打车去医院呢。”

听到秦雪记挂着自己的伤,饭都不吃了,心想这丫头嘴上虽然老跟自己过不去,但心眼却是不坏的。

姚军忙说,“没事,一点小伤养两天就好了,不用去医院,没那么矫情,饭总是要吃的。”关键是他这伤去医院作用也不大啊,再告诉别人是摔的,那丢人可真丢到姥姥家了。

秦雪茫然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提不起来兴趣吃饭了,感觉身心疲惫的,还莫名的有种悲伤感,总想哭似的,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看的是热血片,又不是悲剧,我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触动呢?哎,也不知道我这是中了什么邪了,算了,不吃了,给你省一顿,还是各回各家吧。”

秦雪这个失去记忆的人都没胃口吃饭,程玉和姚军两人那更加没什么胃口吃饭了。

于是,他们各自打车回了家。

回去后,家里人围着桌子正在吃饭呢,小逸现在虽说没办出院手续,可因为伤口已经愈合了,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晚上可以回家里住,白天再去医院就行了,反正住的地方离医院也很近,就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也能赶过去及时处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在外面吃吗?”小姨看着进门的两人说。

“这个时候回来,肯定是没吃呢,不过好在煮的饭多,我去跟你们盛饭去。”周英站起来要去厨房。

程玉说,“你吃你的吧,我自己来就行。”

程玉走进了厨房,拿出两个空碗来,掀开锅盖,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往碗里盛饭。

“大姐,想什么呢?碗都装不下了,还在往上倒,没看到饭都掉到地上去了吗?”

走进厨房拿筷子的秦雪看到她这样,忙出声提醒。

程玉这才回过神来,便看到饭碗堆的已经不能再高了,地上也真如秦雪所说,掉了不少的饭粒,心里不由叹了声气,忙把饭碗里的饭拿出一些到锅里,把盛好饭的碗递给秦雪,自己再拿起另外一只空碗去盛饭。

秦雪看她这魂不守舍的样,把自己手里盛好的那碗饭塞还给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空碗和勺子,“还是我来吧,我怕你等会心不在焉的再把碗给摔了。”

程玉看了秦雪一眼,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什么都不能说。

若是她没有闻那些小瓶子里的东西的话,她还能跟她说说商场里发生的事,说说梁午,就是她没完没了的唠叨,缠着她问这问那儿,都好过现在这样,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如常。

但事情并不是这样的,真相是有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想问问都不知道该找谁问,想找个人说说话,却发现周围没一个能说这些事的人,这种上不来下不去的感觉,真他妈太难受了。

饭桌上,程玉的那碗饭连三分之一都没吃,桌子前的几人看她的眼神都透着担心,毕竟在吃饭这方面,程玉那是货真价实的饭桶,一个人能顶好几人吃的,所以每次周英煮饭都会煮一大锅。

今天却一碗饭都没吃完,的确是太反常了。

“我吃好了,我回房间去了,今天有些累。”程玉实在坐不住了,就把碗一推,回了房间。

程玉离开后,周英和周俊芳都看向秦雪,“小玉这是怎么了?跟谁闹不愉快了吗?”

秦雪朝程玉房间的方向看了眼,若有所思地说,“据我所知,没跟什么人闹不愉快,况且,以咱家玉儿的身手,就是跟人闹了不愉快,吃亏的也只会是别人,这是根据我自身的经验总结出来的。”

说完这些,回头见两人越发的担心了,忙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们想什么呢?我们今天去看电影了,看的那片子,哎呀我的妈呀,简直太感人了,程玉肯定是还没从那部片子当中走出来。”

周英哦了声,“原来是这样。”

周俊芳说,“既然片子感人,你也看了,怎么没见你那样?”

秦雪说,“谁说我没有?我还哭的稀里哗啦的了呢?人表现感情是不一样的,我吧哭一场就没事了,可玉儿心事比较重,就会是这个样子。”

周俊芳听到这话,朝闺女的脸上看去,见她脸上的确有哭过的痕迹,便相信了她的话,没再说什么了。

程玉回到房间,洗漱之后,换了套家居服,拿出师兄给她的医书来看,看了半天,却发现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心烦地把书丢到了桌子上,自己在床上躺了下来,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在想,要不要跟梁午打个电话问问。

等拿起桌上的电话,却突然觉得,似乎不太好,这会儿估计正忙着治伤什么的,打电话过去,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说,反而成了打扰。

程玉又把电话放了回去,重新瘫在了床上,刚躺下没多久,就听门边传来秦雪的声音,“玉儿,你做什么呢?还没睡吧?我进来了。”

程玉听到她要进来,忙把桌子上的医书丢到了空间里,人爬回了床上。

“我都要睡了,你不回自己房间睡觉,找我干什么?”程玉扫了她一眼。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秦雪走到一张桌子前,摆弄着桌子上的东西说,“从看完电影回来,我就发现你很不对劲,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就连大姨和我妈都看出来了,多亏我机智,拿电影说事给你糊弄了过去,若不是这样,两位女士现在肯定怀疑你和梁午有了什么亲密关系呢。”

“那多谢你了,只是我想问的是,怎么就扯到我和梁午身上去了呢?你不都一直在的吗?我和他若有什么亲密关系你能不知道?”程玉白了她一眼。

秦雪摇了摇头,眼睛露出八卦好奇的小火苗来,“若说别的,我还知道,但看电影期间发生什么没有,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那期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以梁午的性格,不可能不做出点什么来的,毕竟,电影院可是最好的暧昧场所。”

程玉想到了期间发生的事,以及后面凑过来的那人,脸不由红了下,那会儿她还把梁午看做是占她便宜的混蛋,可接着他就不要命去救自己……

“看吧,脸都红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秦雪不由叫了起来,“说说,他是亲你了,还是亲你了?”

程玉脸红地瞪了她一眼,“没有,什么都没有。”

秦雪说,“我不相信。”

程玉说,“你不相信,也是没有。”

秦雪见她不像是说谎,便意兴阑珊地说,“没劲,梁午竟然什么都没做,这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我以为今天看电影这事,是梁午变着法的约你,想做点什么,增进你们两人的关系来着呢。”

程玉心说,他倒是想做来着,却是被自己给制止了。

程玉听到秦雪这话,不由问她,“你说梁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秦雪给了她一个暧昧的眼神,笑着说,“是不是发现有些喜欢梁午了?”

喜欢不喜欢,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今天被感动了,不过这些程玉才不会跟她说,以她那八卦的性子,那还不宣扬的人尽皆知啊,就是没什么也会被给宣扬出什么来。

程玉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一本书上,“要说就赶紧说,不说就赶紧走人。”

“反应这么大,真怀疑你们有什么。”秦雪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说,“也只有你会问梁午怎么样,在女生眼中,梁午那就是独一无二的男神,帅的那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若是纯欣赏呢,这些就够了,但做为交往的男朋友,性格人品主要,皮相就在其次了。”

听起来似乎还很有道理,程玉没想到,这个花痴女还有一丝神智,竟然没有一味的夸梁午。

秦雪继续说,“至于梁午这性格嘛?了解不全面,不好说,人品这点嘛,却是可以信得过的,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人。”

秦雪说的担当责任心,从今天发生的事情上,程玉也看出来了,自己也不是他什么人,他完全可以不管自己的,别人也不会说他什么的,可是他当时一点迟疑都没有。

秦雪突然叹了声气,“可人优秀了,也没见得是什么好事,扑过来的狂峰烂蝶,能把人烦死,这点你可要做好心里准备,还有他们那样的家庭,豪门森森,未必就是好事,你也要好好考虑了,说了这么多,感觉自己像个老妈子似的。”

程玉白了她一眼,“你才知道啊,我就随便问了你一句梁午怎么样,你就扯到这些有的没的,合跟我要嫁给他似的,我现在跟他只是朋友关系。”

秦雪看着她,不无同情地摇了摇头,“我看你是逃不出梁午的手掌心的,梁午那个老奸巨猾,你斗不过他的,一开始,你连多看他一眼都不会,现在你都开始询问这人如何了?接下来离接受他我看也不远了。”

秦雪说完,就打着哈欠离开了,程玉却是眼神放空,陷入到茫然的状态中去了,改变真有这么大?难不成真像秦雪说的,最后的结果就是接受他?

秦雪离开了,但程玉却更加茫然了。

秦雪不提的话,她竟然还没察觉,她跟梁午的关系竟然拉近这么多了。

想起开学那会儿,他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她是多么的看他不顺眼,话都不愿跟他多说,可才半年多的时间,不但进入了她的生活,竟然还充斥到她生活中的每个角落。

一个班级上课,一起吃中饭,到京都看病,也有他陪着,医生他找的,房子他找的,买东西他跟着提东西,出事了,他扑倒自己前面,为自己挡住危险……

想到这里,程玉不禁打了个机灵,感觉太可怕了,她当初说只要梁午有本事让她喜欢,她就认了,说这话时,她并不是敷衍,但是也没怎么在意,在内心深处,她想当然地认为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