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传来战报,襄州节度使周文羽部将大破敌军,已经捉住叛将张山,并枭首示众,如今襄州气势大盛,不欲归顺我朝。
却原来襄州节度使周文羽年纪尚幼,毫无主见,襄州守将斩杀敌将张山后,便气势暴涨,要求坚守城郭,拒绝寰军入城,并扬言襄州乃世袭,要与寰廷各守疆域。
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有那个能力破敌又何必急着向寰廷求援啊,司马抚儿心叹,帝正愁没个借口进军荆襄呢,这下哪那么容易就退兵啊,这个周文羽还是太小了,考虑不周到,一见有叛贼来攻打自己就吓坏了,病急乱投医。
不过十日,前方又传来战报,襄州已被攻下,襄州节度使周文羽被其部将救走,不两日,又传来消息,周文羽及其家眷俱已被俘,正押往京师。
至此,荆襄二州尽归寰廷。
大军凯旋,帝犒赏三军,原襄州节度使周文羽待罪入朝,大殿之上,这个身形单薄瘦小的十一岁孩子吓得战战兢兢,连一句整话都说不清楚,情状及其可怜,帝见之不觉心生怜悯,遂下旨,封其为右千牛卫上将军,并赐其宅院,令其与家人共同居住。司马抚儿记完也算松了口气,真怕帝一怒之下将这个抗拒王师的小孩诛杀,现如今不仅未杀还封官赐房也算难得,只希望帝能一如表面,真的心存怜悯,不要暗中加害这孩子了。
寰朝境内至此已再无藩镇割据,司马抚儿感叹地图总算可以再变了。
半月后,源流命有司于偏殿设宴,召木寸言、玉申奇等老将入宴。
宴中,君臣同乐,源流手拿半杯酒有些咳嗽的说道:“朕不善饮,众卿家尽管开怀。”
众将皆道:“皇上请保重身体。”
酒至半酣之时,源流屏退左右,对众将说道:“朕当日能够受禅,全仰赖众卿家的功劳。只是如今身着黄袍却不似当日布衣那般逍遥自在了,目今朕受禅一年多,却无一夕能够安枕。”
木寸言、玉申奇等立即起身问道:“陛下如今贵为天子,还有什么忧虑吗?”
源流手中依旧拿着那似喝非喝的半杯酒,淡笑道:“众卿都曾与朕出生入死,都是朕的生死之交,朕也不妨对众卿直言,这龙椅,有谁不想坐呢?”
淡淡一句话却有似惊雷,惊得木寸言、玉申奇等几位老将立即离了桌案伏地叩首道:“如今我朝已定,陛下天命所归人心所向,何人敢生异心?”
也惊得司马史官手一顿,但很快就又走笔如飞,还以为他会含蓄点呢,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白,直接对着臣下说他们惦记着他的龙椅,这让臣下该如何是好?以死明志?
源流又道:“众卿虽无此心,但倘若你们的部下起了异心,一旦将黄袍披于你身,你们即便不愿意,也骑虎难下了。”
以己度人?自己这么篡的权所以猜忌臣下也会效仿?但但但,司马史官可不相信帝当初不愿意篡权,祖父说了就是帝自己谋划的。
木寸言、玉申奇等听了此话,便知受了猜疑,此刻正面临卸磨杀驴的境地,不禁均伏地啼泣道:“臣等绝不敢背叛陛下,还乞陛下哀怜,指示条生路。”
源流温言道:“众卿请起。朕有一言,与卿等商议。”
众将却依旧伏地不起,源流离座上前将其一一扶起,淡语道:“人生若白驹之过隙,短短几十载,终究为何?既来世间,倒不如享尽荣华,也不枉来世间走一遭,众卿不如释去兵权,多积金银,多买歌姬舞女,尽享天伦,多置良田美宅,以遗子孙。朕愿与众卿约为婚姻,君臣亲睦,上下无忌,众卿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木寸言、玉申奇等赶紧又拜道:“陛下垂怜,替臣等想得周到,臣等叩谢陛下恩德。”
源流又将众将扶起,众将归坐,继续畅饮,至夜尽欢而散。
今夜之事,可谓无耻,早知帝会有动作,但一直不知帝会怎么做,今夜设宴,司马抚儿早预料到会跟收归兵权有关,本还存着看好戏的心思,但亲见此等无耻之事,又不觉瞠目,直至现在,帝手中那半杯酒还在晃悠呢。今日所见,将无一遗漏的载入史册,任后人评说。
源流放下杯子,一脚踩着榻沿,仰躺在榻上。此时,夏怀忠进来弯腰弓背的问道:“陛下今晚歇在哪?”
源流双臂大开闭着眼道:“就歇在偏殿吧。”
司马抚儿以为他要睡了,不想源流一下子起身道:“卿还没吃东西吧,夏怀忠,为司马兰台准备点吃的。”
看了一晚上的好戏,笔尖未停,还真什么都没顾上吃,不说还没注意,一说还真感觉到饿了,但司马抚儿还是凛然道:“谢陛下,臣回寝居吃就好。”
“唉,朕正好也有点饿了,卿正好陪朕吃点。”
呵,这宴席刚散就饿了,这陛下光让别人吃喝,自己就忙着算计了,连吃东西都没顾上。
“过来过来,坐到朕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