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在门外够着脖子叫道:“嘿,小子,你别跑。”
小童一路跑向书房,也顾不上先敲门就冲了进去,嗲声嗲气的喊道:“大姑娘,不好了,有人找上门了。”
大姑娘手下兔毫未停,头也未抬:“谁?”
“一个老头一个小厮,说是要剩下的话本。”
“哦。”大姑娘思绪未断,继续走笔如飞,片刻后才顿了一下:“剩下的话本?”
“嗯,就是咱们每天送给说书的呀。”
大姑娘又继续手上的动作:“他们怎么找到这了?”
“他们说是跟着我来的。”
大姑娘一页写完,总算舒了口气,放下笔,用手指点了小童胖乎乎的脑袋一下:“你就不能小心点。现在他们在哪呢?有说是什么人了吗?”
“被我爹拦在外面呢,就怕我爹的力气不够,拦不住。”小童想了想又说,“他们都没胡子。”
“你不也没胡子吗?”
“爹爹说小宝长大了就有了,但那个老头也没有。”
大姑娘起身背手在书房来来回回的踱了几步,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对小宝道:“带他们去后堂。”
小宝又蹭蹭蹭的跑到了大门口,他爹还在死守着司马家的大门,他拉了拉他爹的衣角:“爹,大姑娘让他们去后堂。”
“大姑娘让他们进去?”
“嗯。”小宝重重的点了点头。
门子这才松了劲。
使尽全身力气的老头和小厮一下子没了抵抗力,猛的摔进了门内。
门子上前道:“我家大姑娘有请。”
老头爬了起来,兰花指指着门子道:“你家大姑娘?我们要见司马大人。”
“老爷一直病着,不见客。”说着径直走了。
老头只能一把拉起还摔在地上的小厮赶紧跟上。
且说这司马渊虽有二子,但长子早逝,次子远游,现下只有一孙女承欢膝下,孙女乳名抚儿,因子嗣单薄,自小便充做男儿教养,随司马渊读史穷经之暇,亦便览稗官,更兼司马渊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修史之时常常卧床口述,孙女代做书写誊抄之事。
司马抚儿仔细看了看被门子引进来的老头和小厮,笑道:“二位公公大清早就贵脚踏贱地,真是令司马府蓬荜生辉啊。”
见身份已被认出,老太监也仔细端详了面前之人,恭敬的笑道:“司马姑娘好眼力,那咱家也就不隐瞒了,咱家夏怀忠,近日风靡汴京城的话本《京都实录》甚得我家主子欢心,但每日只有那么一点点,实在难以尽兴,所以命咱家暗暗查访,现在看来话本是出自司马府,不知司马姑娘可有剩下的话本,若是呈给主子,主子必定重重有赏。”
夏怀忠,今上贴身内侍,果然不错,看来招祸了。来要剩下的话本是何意?一网打尽?司马抚儿思虑交织,缓道:“这——”
夏太监又问道:“不知这话本是何人所撰?可是司马大人?”
司马抚儿赶紧道:“家祖每日以沉重病躯撰史,日以继夜,并无功夫写这样的话本。”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可不能让人怪罪到祖父头上。
“那——”
司马抚儿略微理了理思绪,决定实话实说,于是笑道:“不瞒公公,这话本只是我随便杜撰出来的,每日写一点,不想竟会广受欢迎,所以只能写下去,更不想竟会惊扰了你家主子,若是,”司马抚儿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若是你家主子不满意,我就此搁笔,冒犯之处,还请你家主子宽宏大量不去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