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迟了,若是宝物真会伤她,在她如今没有抵抗之力的情况下早就已经被伤了。
偏他因为怕伤到南灵歌而不能全力去阻止……
“仙尊救命……”
药当心凄惨的叫声从金光中传来,风华忌叹息一声连拍数掌后跳入池中。
药当心半个身子搭在莲花座上,双臂死命的搂着莲花座,死死闭着眼睛被甩的像块破布。
池中尽是耀眼的金光,便是风华忌也睁不开眼。
靠的近了,便像处于龙卷风的边缘,差点被一股强悍至极的吸力绞进去。
风华忌在水下定住身子,猛的一掌拍出去,一团白光轰然而出,硬是将药当心和莲花座一同拍了出去。
莲花座一旦移开,鬼祖之心的旋转的速度便慢了下来,金光也渐渐浅淡。
看到那一团小小的魂魄还好端端的蜷在石上睡着,风华忌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过不多久,石头便平静下来,仍是原本的黑,看不出一点宝物的样子。
风华忌放下心来破水而出,洒下一串晶莹的水珠,衣发滴水不沾。
上岸之后却是蓦的一怔。
一个高高瘦瘦的布衣老和尚不知何时站在了岸边。
老归老,却站的如劲松一般挺拔。
老和尚一手当胸而立,一手托着一盏颜色黯淡的莲花座。
莲花座这时已经恢复了盘子大小,仍在缓缓的转动着,只是已无金光散出,像只涂了劣漆的莲花盏。
和尚长的慈眉善目,无悲无喜,却又寺庙中某些雕像一般会让人产生不怒之威的感觉。
那种气势隐隐散发出来,让风华忌都觉出了一丝压力。
他身为半仙尚且如此,心有恶念的见了又当如何?
原先在他面前蹦跶的极欢的药当心,如今正老老实实跪在老和尚身后对着他挤了挤眼睛,好似是想让他帮忙求情。
“觉得大师?”
风华忌拱手一礼,已经猜到了和尚的身份。
“仙尊。”
觉得大师回了一礼后淡淡道:“这莲花座,传闻是神仙留在人间的宝物,也是通佛寺镇寺之宝。”
不过这宝贝平时是摆在佛像面前盛水用的。
“此宝身上带有佛门之印,就在不久前,老衲突然感觉到佛印遭到强烈冲击。”
说完回首看了药当心一眼,恰好捉到他挤眉弄眼的模样。
药当心被抓个正着,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深深的垂下头去。
“老衲第一念便是这孽徒遇上了极厉害的对手,想强取此宝。”
觉得大师淡淡的说,风华忌便静静的听,没什么需要解释的,也没什么需要多问的。
“待发觉出事之地在南谣山时,老衲便知想法有误,仙尊定然不至于觊觎我佛门之物。”
这话给人的感觉有那么一点点怪,好像是很肯定的,却又有那么一丝丝不确定似的。
风华忌唇角勾着一丝浅笑,仍是不语。
药当心抠着地面解释道:“是莲花座自己突然发疯了,不关仙尊的事。”
他就是个没办法彻底安静下来的人,不好挤眉弄眼了,也总得做些小动作。
觉得大师回首又瞪了他一眼,不过他忙着抠地没看见。
老和尚回过头来又道:“孽徒无状,怕是给仙尊添了不少麻烦,老衲这便带他回去好生管教,还望仙尊不要介怀。”
药当心闻言立刻抬起了头,拼命对风华忌做唇形:救我救我,我不回去,不回去,仙尊救命……
风华忌明明看见了却不理会,与老和尚寒暄道:“大师言重了,令徒虽是添了不少麻烦,却也做了不少好事,还望大师不必苛责。”
他是个不擅交际的人,老和尚似乎也没有与他相交的意思,因为莲花座的事,好似还对他存了一丝芥蒂。
好似他故意将药当心诳了来想看他们佛门的宝贝似的。
药当心被拎走时还在不断回头求救,风华忌淡淡看着他,一点点要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仙尊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远远的传来一声大喊,接下来便是响亮竹条抽在皮肉上的声音。
嗯,药当心果然挨揍了。
这么大年纪了还被师父拿竹条像打小孩子一样抽打,呵呵……
风华忌微微笑了笑,转身优雅的坐到了池边,打算近日便在此处静坐,以免池下发生什么变化。
令他没想到的是才过了三天,药当心便又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算得上是惊天动地的秘密。
药当心实在是不放心魃妇,也无心在外游荡,一日后便将风南白拐了回来。
也不知他是怎么找到的。
风南白看到风华忌时还是有些尴尬的。
因为他现在有职责在身,不该无故跑回南谣山的。
八成还是让药当心以南灵歌伤重的缘由给蛊惑来的。
风华忌心知肚明,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不准他久留。
药当心想拉着他去雾煞阵中找魃妇,风南白的心思显然不在一个人形的怪物身上。
“师祖,师妹现下如何了?”
药当心摸着光头道:“不是说了没事么。”
风南白淡淡瞥他一眼,先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自去看看罢。”
风华忌知道不让他亲眼看到的话他便不会放心,便撤了一部分雾煞阵,显出到池边的路来,让风南白自行去看。
风南白一走,药当心便又眼巴巴的盯着风华忌看。
风华忌微微摇了摇头,又散开一部分雾煞,将远出的魃妇露了出来。
魃妇双手撑地跪坐着,头垂的极低,长长的头发披散了全身,看着像个伏首认罪的犯人似的。
先前带她上山时,被佛门宝贝捆着还能拼命挣扎,这才放到雾里不过一日,便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仙尊这阵,太狠了些罢。
此外还有一张巨大的白脸就停在魃妇身边,见药当心望过来便对他做了个狰狞的鬼脸。
药当心眼角抽了抽,忍不住问道:“仙尊,她是不是快死了?”
风华忌淡淡道:“死不了。”
只不过要活受罪罢了。
敢将扼灵吞下肚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药当心眼巴巴看了一阵,期期艾艾道:“仙尊啊,师妹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他担心南灵歌醒得迟了,魃妇便被折磨死了。
“不知。”
风华忌扔下两个字转身走了。
药当心站了片刻,觉得没意思便也踱到了池边。
风南白似乎正站在池边发怔,连他走到身后了都不曾发觉。
有什么好看的呢?
不就是南灵歌的魂魄缩成指头大小在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上睡觉么,至于看的目不转睛么?
“你想娶小师妹吗?”
药当心突然出声,风南白错愕回首,满脸的不明所以。
“你是不是对小师妹动了心?”
药当心眨了眨眼,换个方式又问了一遍。
风南白微微摇了摇头,又转了眼盯着池水看。
药当心又道:“是不曾还是不知?”
风南白沉默了片刻才缓声说道:“药兄天性洒脱,身在红尘却又超脱红尘,不会懂得我等凡俗之人的烦扰。”
药当心是个视一切生灵平等之人,也就是众生平等。
有善恶之分,但没有阶级之别。
看似没心没肺只会胡闹,但是绝不会做出真正出格之事。
不然他那身为北照第一高僧的师父也不会允他在外胡闹,允他去找自己的心上人,允他十八岁才剃度。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药当心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娶回家去。
可惜他在外晃荡许久也没碰见几个姑娘。
因为他一直忙着到处斩妖除魔了。
风南白带着淡淡怅然道:“药兄不觉得世事无常,难以随心么。”
“以前不觉得,现在么……唉。”药当心摸了摸光头,显然对自己没了头发还没有完全习惯。
光头就只有一个好处,就是凉爽。
可是太阳直接晒上去也实在是不舒服。
风南白淡淡道:“有时我们只是如寻常般睡了一觉,醒来后便有可能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