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立刻说道:“嗨,你这是什么话?要不是我教训他们,你家能出两个大学生?还得到乡里的奖励?”
老实巴交的姐夫说道:“那是,那是。”
薛家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姐夫,你那锔瓷的手艺撂下了吗?”
姐夫说:“手艺撂下也没事,只要有活就能拾掇起来。前几天县文保所的人领着市里的一个人来找我,让我给他修补一件瓷器,说是家传的老物件,碎了好多年了,尽管不值多少钱,但舍不得丢弃,一直找不到修补的手艺人,开始人家不信任我,非要看看我做过的活儿,我说现在活儿不多,我做好了人家就拿走了,怎么可能留在我家里。我就给他看了两张照片,多了我都没有,他心里没底,我说没有关系,你不相信我就去找别人。他想了想说,这种手艺人没地方找去了,他最后还是把东西放下走人了。”
薛家良说:“咱们县里有人找你申遗吗?”
姐夫说:“你是说非物质文化遗产吧?我看电视里演过,咱们这里没人找我,也没听说这件事,他们可能不懂。”
薛家良心说,哪是不懂,是没人重视,就说:“回头我给你一份材料你看看,按照上面的要求你准备一下,等你准备好了,我给你找人,申请下来后,可能上边还会给你点补助,不会太多,最起码以后你就可以挂上这块招牌了,在县城弄个小门脸,可以做点小本生意,孩子们都上学去了,将来你跟我姐也别在山里住了。”
旁边的薛家荣说道:“那不行,地里的庄稼谁种?做什么生意?我们俩每年夏天弄这个农家院就差不多够两个孩子的学费了,再说,以后他们都挣钱就用不着我们的钱了,我才不去城里做生意呢,不管赔挣,也要给人家房租,哪有我这自在,再说,城里有什么好,勾心斗角的,人都虚伪得很。”
薛家良赶紧抬手比划着说:“好好好,我只是建议,听不听在你们,主意最终还得你们自己拿。”
姐夫说:“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把这个手艺拾掇起来,可是现在活儿真的不多,找来的人都是搞收藏的,现在老百姓日子好过了,摔坏个盆子和碗的,根本不在乎,立马买新的,没人再找我锔了。”
“就是,亏你还是领导,竟出馊主意!”薛家荣不屑地瞥了弟弟一眼。
“好好好,我主意馊,那我问你,为什么你两个孩子上学报志愿了你找我商量?”薛家良反唇相讥。
薛家荣毫不相让,说道:“孩子上学的事你懂,做买卖的事你不懂,种地你就更不懂了。”
薛家良被姐姐说得还真没词了。
晚上,薛家良和躺在妈妈曾经的大炕上,这个大炕,在妈妈去世后的第二年,姐夫就将旧炕坯统统拆掉,换上了新炕坯,薛家荣重新做了新炕被。
薛家良的家,被姐姐和姐夫整理得干干净净,只是薛家良吩咐过,家里的一切摆设都不能动,保留原貌。
只是雪白的墙壁,配上老式的乡土样式的家具,看着很不协调。
阳阳缠着刘三在院子里放鞭炮。
屋里,薛家荣乘机问弟弟:“这个孩子,你真打算养八年?”
薛家良说:“对呀,怎么了?”
“你这不明摆着是养白眼狼吗?”
“我养的就是白眼狼,怎么了?”薛家良不以为然地说道。
薛家荣急了,提高了嗓门,嚷道:“你跟我说正经话,你真不打算娶了?”
薛家良说:“不打算。”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清楚吗?明摆着的,省得你再去给我踢了!”最后这句话,薛家良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胡说,我怎么可能去给你踢了!当年,还不是那个叫阮晓丹的利用了我……”薛家荣争辩着。
薛家良知道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一直为这件事自责,就说道:“当年害我的人,都没得好,你要是不救大鸟,也悬。”
“你敢咒我——”
薛家荣说着,又举起了手,恰巧这时,阳阳跑进来,薛家荣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阳阳要拉薛家良去放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