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不能接受,宋堰知道,他或许终其一辈子,也没有办法得到宝瑜的原谅了。

屋门忽的被踹开,哐的一声倒在地面上。

随后是一声暴怒的吼声:“宋堰,你干的这还是人事吗!”

宋堰回头,还没有看清楚来人的脸,就被搂着脖子掀翻在了地上。肩膀处的伤口再次被撕扯,宋堰痛得眼前一花,下一瞬,脸颊就挨了一拳头。宋正昀整个骑在他的腹部,拳头像是雨点一样砸下来,没两下,宋堰的嘴角就出了血,他闷哼一声,没有躲,只吃力地偏头,看向宝瑜的方向。

宋俏和宋老夫人已经帮她整理好了褶皱的衣裳,也擦干了脸上的血迹。

宝瑜像是失了魂儿一样,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敢看?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啊宋堰!”宋正昀说着,又是一拳从下巴处向上击打过来。

宋堰脱力,歪头吐出一口血沫,由着宋正昀拽起来,踉踉跄跄地出了屋子。

……

“让大嫂走吧。”

晚间时,宋家人齐齐聚在了停秋院,相对无言许久后,宋俏最先开口。

“大嫂留下来也不乐。咱们不是说好的?要对她好。让大嫂每日都以泪洗面,就算锦衣玉食,也不过是像只金丝笼子里的鸟,又怎么能算是对她好呢?”

“俏俏说得对。”宋老夫人也疲惫地点点头,“如果回到现在的只有咱们,宝瑜还是从前的宝瑜,我不会说这样的话。但是,宝瑜也回来了,既然她放不下以前的那些苦痛,我们不该逼着她的。上辈子,是咱们自私自利,耗费了宝瑜的青春,但是如今,我们不是还在做这样的事吗?只不过换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或许命运真的是早就注定的。”宋正昀笑了下,“就算重来了一辈子,结局也更改不了,咱们注定做不成一家人。”

宋正昀说出这句话后,屋子里诡异地静了片刻,宋俏狠狠地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你说什么呢,什么丧气话!”

“不是这样的吗?”宋正昀压着声音反问,“如果老天真的是想再给咱们一次机会,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老天只是想再惩罚我们一次,让我们再睁着眼睛好好地看看,我们曾经错得多离谱,而且,这些错,是永远都没办法抹去和弥补的。”

宋俏气得咬牙,但是也找不出话来反驳他,最后只能颓丧地闭上嘴。

“阿堰,你觉得呢?”一直沉默的宋老爷终于开口,看向了安静坐在一旁的宋堰。

“阿堰,你也放手吧。”宋老夫人叹了口气,“宝瑜性子柔软,但是也倔,你们的身份……就算没有从前那些伤害,她也不会答应你的。”

宋堰充耳未闻,只垂眼坐着,他的伤口粗略地包扎过,但太深,包裹着的白布透出血迹来。

所有人都看着他,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宋堰哑声问:“她怎么样了?”

“你还有脸问?”宋正昀哼了一声,讥笑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她的死活了,你竟然敢动强?你走了之后宝瑜哭了一个下午你知不知道,大夫来了给她开了安神的方子,说她受了惊吓,这段时间还忧思过度,她已经连着半个月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宋正昀说到最后,神色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她这段时间状态这么不好,咱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的。”

宋堰问:“她睡了吗?”

“你想干什么?”宋俏警惕地直起腰,“你要是再犯疯,我就将你给捆起来扔到柴房去。”

宋堰咬着牙道:“我不是禽兽。”

“应该是睡了,睡前我去看过她,有些发烧。”宋老夫人叹气道,“阿堰,我知道账本的事让你生气了,但是,你——你别再去找宝瑜的麻烦了成不成?”

宋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只剩苦笑,不只是宝瑜不相信他,就连宋家人,都不信他。

他从前到底做得有多狠?

“过几日吧,过几日,等她身体休养好了,我不会再拦着她了。”宋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