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曦气鼓鼓问道:“你巴望着我跟你唱对台戏,是吧?”
叶华又摇了摇头,“不是,为父再把话说得明白些,让你继承我的位置,最多是萧规曹随,呃不,是子承父业!为父留下来的东西,都会成为无形中的约束,让你伸展不开拳脚,不敢真正推动变革,只能竭力维护,当一个裱糊匠,你懂么?”
“我不懂!”叶曦倔强道:“爹,你辅佐三代帝王,把大周带到了前所未有的盛世,儿能守住爹爹的基业,就已经很不错了,为什么要推翻?”
叶曦拼命瞪着老爹,一副怒满胸膛的模样。
叶华轻笑,“傻小子,我问你,哪一朝的祖宗法度,能一直管用?你熟读经史,难道不清楚,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历来的雄主,都很难有更英雄了得的继承人?”
“这个……”叶曦当然不能否认,汉武帝的戾太子刘据,唐太宗的李治……一个强悍的父亲,在他强大的气场压力之下,儿子不管多聪明,也只能勉强维持而已,往往还会越做越差。
“为父不是天子,还做不到一言九鼎。所说的话,也不是金科玉律,祖宗法度。若是让你接了我的位置,你只会把为父的事业越做越小!”叶华拍了拍儿子的肩头,轻声道:“爹不是说你不优秀,不是把你看成了败家子,都不是!这是古往今来的道理,爹不想让你难做!”
“我当然知道寇准这个人有问题,可他的优点也十分突出……他胆子大,韧性足,不讲情面,翻脸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叶曦差点笑出来,敢情老爹给寇准的评价,比自己的评价还要低,那为什么老爹要用一身毛病的寇准呢?
“正因为如此,他才有胆子突破为父留下的桎梏,把大周推向新的时代……为父不能只为自己着想,也不能只看眼前。所以未来的首相人选,绝不能在镜子里找人。”叶华笑道:“你小子就是跟爹太像了,所以……对不起了!”
叶华拿起酒壶,给儿子倒了一个满杯,又把自己的酒杯满上,月亮在上,父子两人,一饮而尽。
叶曦仿佛想起了小时候,他嚷嚷着要跟老爹一起喝酒,证明他成年长大了……想起来真是可笑,哪怕现在,他依旧是个小孩子吧!
“爹,孩儿从来没有责怪你……孩儿只是担心,寇准那个人太危险了,我觉得他会对你的部下动手,甚至会反咬爹爹一口!他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叶华大笑,“你算是看准了!这么多年了,爹爹身边聚集的那些人,有多少是好的,有多少是坏的,我也说不清楚。但我清楚,他们应该整顿!你下不去手的,这事情只有寇准能做,也只有他敢做。至于……他会不会反咬我一口,我看或许会,或许不会。所以……”叶华顿了顿,玩味一笑,“傻小子,你给寇准当个助手吧?”
叶曦很机灵,忙道:“是助手?还是监军?”
“都是!”
“那……爹爹是想让孩儿跟他斗了?”
“不!”叶华断然道:“是帮着他,斧正他,跟他做诤友!当然,在必要的时候,干掉他!”
“什么是必要的时候?”叶曦掩饰不住激动,问道。
“在他不能推动大周进步的时候!”叶华断然回答!
……
胡姬馆,结束了一夜的喧嚣,回归宁静,在顶楼的地面上,遍布烛泪,凝成一团一团,跟大块灵芝似的,真他娘的败家子!
寇准打着哈气,从顶楼下来,随手扔了三千两的银票,走到了楼门口,回头看了看,喃喃道:“此去京城,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瞧瞧!”
想到这里,他突然解开丝绦,就在胡姬馆的门口……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