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华脸沉下来,正要发作,老大叶曦贼溜溜地转着小眼睛,那叫一个兴奋啊!他连忙用手捧起一个大肘子,送到了赵大面前。
“赵伯伯,吃啊!”
赵匡胤眉开眼笑,接过肘子,喜滋滋道:“真是乖孩子,比你爹强多了!”
叶曦跑到了赵大的腿边,一副讨好的模样。
“赵伯伯,听说你的功夫很好?”
“那是!”赵匡胤很得意道:“你赵伯伯的拳脚功夫,棍法,骑术,全都是天下第一,无人能及!”
“太好了!”
叶曦兴奋道:“赵伯伯,你能教我功夫不?那种能打架的!”
“当然可以!”
赵大伸手,把叶曦抱到了腿上,撕下一条精肉,塞给了小东西。
“练武之人就要多吃肉,对了,你为什么要学功夫?”
叶曦一边大嚼着,一边气鼓鼓道:“学堂的孩子不跟我玩,嫌我小……就给跟他们打赌了,三天之内,我要把他们都打趴下,他们都听我的,跟我玩……赵伯伯,你会不会顶厉害,顶厉害的功夫,能打死人的那种?”
赵匡胤摇晃着脑袋,正色教训道:“叶曦啊,你还是个小孩子,要做个听话的好学生,尤其不能跟人打赌,俗话说得好劝赌不劝嫖,劝嫖两不交,这个青楼啊……”
“你给我闭嘴!”
叶华抬脚就踹了赵匡胤一下,伸手把叶曦给抢过来了。
“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跟人打架,你真是反了天了!”叶华怒吼道:“叶沚,去把家法拿来!”
小丫头眯着眼睛,脸上都是笑,赶快去把最长最重的戒尺抱来了。
“爹,狠狠打,要加油哦!”
叶曦简直气坏了,这个倒霉妹妹,“你等我学会功夫的,我先打你!”
好嘛!
敢欺负妹妹了,真是不打不成了!
叶华高举戒尺……就在叶家阖家欢乐的时候,符昭信突然来了,见面他就嚷嚷道:“难得,真是难得啊!叶华,一辆四轮马车,就卖五贯五百文,还送货上门,你也不怕赔死!”
符昭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叶曦见到了大舅,赶快伸出小手,求抱抱!符昭信把他接到怀里,心疼道:“你爹一准是糊涂了,然后才拿你出气,快去玩吧!”
真是亲舅舅啊!
叶曦乖乖答应,赶快逃之夭夭……
“冠军侯!”
韩熙载近乎咆哮道:“这种时候,侯爷还想着赚钱,未免太过分了吧?”
叶华把两手一摊,“修路是天子圣意,谁也挡不住,四轮车运力大,而且还能建造木制导轨,变成有轨马车,效率几倍提升。以火药开山,以四轮车运输,再加上水泥,至少能提高五倍的修路速度,能节约一半的民力,韩中丞,你还觉得本爵过分吗?”
“这个……”
韩熙载被问住了,说实话,他从来没有想过,能用技术手段,来克服面临的困难……按照叶华所言,节约一半的民力,这么大的工程,就意味着少死成千上万的人,多少个家庭,能免于破裂。
这笔钱花得很值,很值!
韩熙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叶华让难题减少了一半,他也算尽了臣子的心力。
“赵尚书,老夫去找卢尚书,让他拨出专款,采购四轮车和火药,越多越好!”
“不必!”赵普道:“韩中丞,这笔钱兵部可以出,我倒是希望你能派遣些精干的人手,去盯着张洎!”
“盯着他?”
“嗯!”赵普道:“此人能做事,可也胆大包天,不顾一切,要让他撒了欢,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你们御史台必须给他套上个缰绳。”
韩熙载听完,略微沉吟,立刻道:“赵尚书提醒的是,我让张洎的老对头去当监工御史,把他盯死了,要让他干得快,还要干得好!”
赵普含笑,“韩中丞,侯爷刚刚就是在告诉咱们,要怎么做臣子。天子交办的事情,不能马虎,下面的老百姓,又不能太委屈了。所谓会当媳妇两头瞒,为臣子就是做媳妇,但求问心无愧。这样,我再去找几位将领,尽量协调一些蛮夷奴隶,多了没有,凑个万八千人还没问题。”
说再多都是扯淡,要拿出真东西。
赵普一下子提供了上万人,还给出了钱,韩熙载大喜过望,连连拱手……老百姓每年都要服役,这是固定的。
如果能把最困难,最艰险的工程,都交给奴隶去做,剩下的让老百姓累一些,只要没有危险,就什么都好说了。
以往赵普都是不显山不露水,他做上了大司马的位置,在六部尚书当中,权柄仅次于范质,让很多人都不服气。
可是光凭着这几手就让韩熙载刮目相看。
大周朝永远不缺夸夸其谈,满口仁义道德的正人君子,但是能实际想办法,解决问题的能臣,却是寥寥无几,叶华算一个,这个赵普也算一个!
“赵尚书老诚谋国,金玉之论,我谨记在心。这条道路,无论如何,都要修好!”
赵普微微含笑,身为大司马,他怎么会不清楚天子要向西用兵的心思,蜀道不通,巴蜀不稳,就没法远征西域。
汉唐两朝,都把蜀地视作粮仓基地,“扬一益二”可不是玩笑,益州的繁华,甚至要超过长安三分!
如此谋划,很难向普通人解释清楚,哪怕说了,还是会有太多人觉得为了十万八千里之外,浪费民力财力有什么用处?不如守着家业,安安稳稳过日子……大多数人都是平庸的,看不清楚未来的。
说隋炀帝修运河,是为了看琼花,说秦始皇修直道是为了巡游天下,就算多了当今天子,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瞧着吧,这条蜀道,会成为堪比大运河与长城的超级工程!
道路一通,偌大的西域就向大周张开了怀抱,任由铁骑驰骋……赵普的积极,可不是凭空而来的。
像赵普一般的人物,毕竟还是少数,小太子郭宗训就十分苦恼,哪怕他强作欢颜,也难以掩饰愁容,小眉头都纠缠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