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昭信聚精会神看去,果然如此,打了好半天,愣是没有看到几杆将领的旗号,事情非常蹊跷。
“不管了,冲进去!”杨业提着金刀,告诉下面士兵,要俘虏就不要杀人,告诉他们,跟着大周打回去,朝廷给他们土地,跟大周作对,全家永为奴隶。”
“遵命!”
大周的人马不多,一共就五千人,杨业和符昭信率领,从两翼杀入,他们的效率可要比水手高多了,简直就是业余队和职业运动员,不可同日而语。
杨业一马当先,他的这口金刀,杀了多少契丹人,如今面对吴越的士兵,更是砍瓜切菜相仿,谁也拦不住!
“坏了,坏了!”
姚彦洪的部下仓皇逃到主子面前,声音都变了。
“鬼,鬼啊!北边的蛮子都是鬼啊!”
“鬼你个头!”
姚彦洪气得踹了他两脚,哪有什么鬼!分明是一群人。
只不过他们太过勇猛了而已。
其实凭着十万人,不至于这么惨,主要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变乱,姚彦洪将何承宗的亲信全给杀光了,他还没来得及接收这些人马,周兵就杀来了。
现在的人马,一半听从号令,一半不听命令不说,还到处乱跑,寻找主将,把军营弄得一团糟!
姚彦洪手下这十万人,完全变成了十万头任人宰割的猪,他连着砍死了五六个人,把佩剑都砍得卷刃了,也遏制不住排山倒海般的溃散浪潮,姚彦洪发出绝望呐喊!
同样处境不妙的还有他的难兄难弟何承宗……
这家伙带着五千人去苏州,试图里应外合,拿下魏仁浦请功。
哪知道他刚到了城下,突然从城里送出一百头肥猪,还有一千坛美酒。来人笑嘻嘻道:“我是奉了魏相公之命,前来犒劳将军,还有各位兄弟。没有别的,请大家伙先就地休息,吃肉喝酒。”
何承宗一愣,“不是说要直接进城,帮着打仗吗?我这口刀,正要饱饮南唐贼子的血呢!”
他说的还真是像模像样,城里来人笑道:“是这样的,城中商会的人,还有些忌惮,魏相公正在说服他们。毕竟,将军曾是钱王手下的臣子,他们又公然背叛钱王,所以难免害怕。”
“哈哈哈!”何承宗大笑道:“怕什么?现在大家伙都是大周的臣子,我又不会吃了他们。”
“将军英雄豪杰,令人佩服。只是商人胆小,没法和将军相提并论!若是将军能进城,亲自和他们说清楚,立下保证,误会就能澄清了。”
何承宗想了想,突然大笑道:“怎么,你以为我不敢进城?”
来人连忙摆手,“怎么会,魏相公相信将军,大周相信将军!”
何承宗豪迈一笑,“大周不疑我,我也不会疑心大周,你在前面带路,我这就进城,拜见魏相公去!”
何承宗有盘算,即便是孤身一人,可是有谢家和孙家配合,以有心算无心,也必然能成功。
“魏仁浦,老儿束手就擒吧!“
韩山很卖力地冲着,快速的奔跑,嗓子里像是着了火,他很后悔,若是平常多打熬力气,苦练武艺,或许就会好很多。
杀更多的人,拿到更多的土地……一想到土地,他的心就热切起来,一张授田证紧紧贴在他的胸口。
一张薄薄的纸片,就代表了一百亩上好的土地,不只是他,他的家人,亲戚,朋友……乃至所有的穷苦百姓,都能平均得到一块土地。
赏赐再多,也未必能换来一个人的忠心,加官进爵,总有更多的人得不到官职,而心生怨言。
唯有分田!
公平合理地分田!
给予每一个人土地!
这才是千百年来,老百姓孜孜以求的目标。
两浙土地肥沃,人口稠密,加上吴越太平了几十年,兼并之严重,甚至要超过中原。
叶华请大家吃了一碗家乡的梅干菜扣肉,又花了整整一夜,和大家谈。他们就在海滩上,围着篝火,叶华用最粗浅的道理更大家伙讲。
为什么有人穷,有人富,富者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
说来说去,就在于土地。
租种别人家的田,一亩地产两石,要上交一石半,剩下的才能给家里人分,大头儿都被拿走了,能不挨饿受穷吗?
这不是命,也不是天意!
而是不公平!
富人家说他们的土地是祖宗继承的,是勤劳所得,光明正大……当真如此吗?又有多少土地,是巧取豪夺来的,是仗着官绅特权,兼并所得?
不说别的,就拿那些寺庙来说,他们天天说着众生平等,可他们几时免过佃户的田租?
大周不但有均田,还有官绅一体纳粮!
从上到下,谁都没有了免税的特权。
为什么均田制很难维持,诚然,各家各户,有人肯干,有人聪明,久而久之,土地产出不一样,贫富差距出现,穷的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出卖土地。
这样的情况固然是有,但更大的不公平却是一些士绅可以通过各种手段,逃过税赋徭役,将负担转嫁给普通百姓,负担重了,普通百姓就很容易破产……
所以要想维持住均田的大局,平均税赋和徭役,就显得尤为重要。
这些事情大周都在做,也只有大周有勇气做!
“我没本事让你们所有人都升官发财,封妻荫子。但是我有办法,让你们所有人的家里,都有一块土地,都能吃上饱饭,穿得起衣服。你们要还是念着故乡,想要现在就走,我可以发给你们路费。若是你们想跟着大周,一起杀回老家,拿回属于自己的一份土地,那就请你们留下了,让我们并肩战斗!”
叶华说这话的时候,东方天空已经放亮,他谈了整整一夜,谈的嗓子都冒烟了。
那些吴越的水手士兵,也听了一夜,不但没有困倦,反而更加精神。
留下来,一定要留下来!
为了土地,为了家人,为了子孙后代不挨饿受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