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行吸了口气,他不由自主挠了挠头,翻着大眼珠子,“你说的是真的?怎么那么多人骂你们?”
“骂我们?那你要看看是谁骂我们?有普通百姓吗?”
任天行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哎呦,我上当了,可不是,骂你们的都是从中原跑来的那些大头巾,我信他们胡说八道干什么!”
这个任天行还真有趣,猫一阵狗一阵,刚刚还疾言厉色,下一秒,就让人摆酒,跟赵二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一边喝,还一边说:“海上艰难,普通的清水几天就坏了,没法子,只能带米酒在船上喝,没有别的,我手下的弟兄,个个都是好酒量,能把酒当水喝,你要是酒量差,不用勉强,随意!”
“呸!”
赵二啐了一口,“你在海上?老子还经常出塞呢,草原苦寒,积雪好几尺,撒尿都能冻住,没有好酒量,人就冻僵了!不但能喝,还能喝烈酒!你们这酒跟水似的,有什么滋味?”
赵二跟着叶华,别的没学会,倒是练成了一副好酒量。
跟着任天行狂饮,居然棋逢对手,喝到了最后,任天行搂着赵二的脖子,就管他叫老弟。
“你是好汉子,哥哥向你道歉!前面的话我收回。不过哥哥可不能轻易答应你,这么说吧,我手下的人,不下十万!”
“十万?”
赵二虽然酒醉,但是也不敢相信,“你跟我吹牛皮!”
“没有!”任天行狠狠摇头,他晃悠着身体,伸出手,指着东边的大海,“我,我在几年前,找到了一串岛屿,瞧见没有,距离脚下的静海有一千多里,那一串岛屿足有好几十个大岛,小岛无数……这些年我收留了不少穷苦的渔民,船工,还有过不下去的百姓,差不多十万人,都在岛上住着!”
任天行傲然道:“眼下我担着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断然不能轻易投降,还是那句话,除非冠军侯亲至,不然谁也没用!”
……
“师父,任天行简直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弟子觉得,师父根本不必过来。”赵二提起来,还怒气冲冲。
叶华却摇头道:“他有这个本钱啊!”
叶华让人取来地图,根据任天行的描述,他应该占据了琉求列岛,这可是一块宝地,北上倭国,南下南洋,前出大洋,直达澳洲、美洲,这是海上的一枚钥匙!
原来叶华想收服任天行,把宝贵的航海经验弄到手,顺便借着他的力量,在沿海地区捣乱,现在看起来,任天行有大用,以后要进行海外夸张,非此人莫属!
叶华想了想,“我可以去见他,不过好歹我也是大周的侯爷,应该是他先来拜见我,然后我再回访,这才是正办!”
点手把赵二叫过来,“你再去一趟静海,我这里有两件东西,你交给任天行,他见到之后,一定乖乖跟着你过来。”
赵二瞪大眼睛,一个木盒,还有一个装着信的锦囊,任天行可是个桀骜狡诈的海盗头子,这两样东西,能管用吗?
李煜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回头,只是闷声道:“区区吴越之地,又能有几个钱?”
被人鄙视了,说别的都行,唯独说吴越没钱,这简直是侮辱!
钱弘仪怒道:“两浙之地,自古富庶,鱼米之乡,丝绸,茶叶,物产丰饶,贸易繁荣,敢说吴越贫穷,真是无知之言!”
这家伙还真没有吹牛皮。吴越的第一代国主名叫钱镠,他在唐末被封为吴王,雄踞两浙之地,当时中原梁晋争雄,杀得不可开交,吴越相对太平,钱镠奉行保土安民的策略,亲自征用民工,修建钱塘江捍海石塘,由是“钱塘富庶盛于东南”。
在太湖流域,普造堰闸,以时蓄洪,不畏旱涝,并建立水网圩区的维修制度,由是田塘众多,土地膏腴,有“近泽知田美”之语。还鼓励扩大垦田,由是“境内无弃田”,岁熟丰稔。两浙百姓都称其为“海龙王”。
靠着钱镠打下的坚实基础,其后几代吴越王,老实守成,发展农桑商贸,积累了丰厚的家底儿!
钱弘仪咬着牙道:“上国只要愿意出兵,吴越能奉上三百万贯钱,两百万石粮食!”
李煜眉头紧皱,钱弘仪以为他还嫌少,又咬了咬牙!
“要不再,再加五十万匹丝绸!”
好一个富庶的吴越,一口气拿出了这么多东西。
可李煜只有一个问题。
“贵国有这么多钱粮丝绸,为何不招募青壮,训练将士,打造船只,和李弘冀一争雌雄?为什么要祈求大周救命?”
钱弘仪瞪大眼睛,“吴越国小力弱,没有猛将强兵,如何能够抗衡南唐!”真难为他,还说的理直气壮。
李煜只剩下鄙夷了,“这么多钱,还没有什么作为,我只能说,你们吴越上下都是饭桶!”
“你!”
钱弘仪太阳穴上的青筋绽起,条条突出,大声争辩,说什么吴越民众殷实,修文德,不似南唐,一味征战好杀……
面对钱弘仪的高论,李煜只是啐了一口,扭头就走,懒得多看一眼。
从馆驿出来,李煜用鼻子轻哼了一声,他一直憎恶大哥李弘冀,觉得他无情无义,弑父夺权,残杀兄弟,手段卑劣……但是在这一刻,李煜的恨居然消失了许多。
不管怎么样,李弘冀能下得去狠手,还有雄心壮志,敢跟大周争锋,最起码还有骨头!
心是黑的,但脊梁是直的!
像吴越这样,从上到下,软趴趴的,简直就是一条可怜的毛虫!
李煜甚至觉得,假如自己占有两浙之地,拥有几百万子民,那么多钱粮,他一定会拿出来训练精兵,拼死一战,哪怕流干了血,也不枉此生!
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巴望着别人救命,实在是废材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