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刘嫂侥幸进了叶府,日子终于有些改变,最初她兢兢业业,不敢有任何差错,可后来她丈夫赌钱输了,就找她大闹。
没有法子,刘嫂第一次偷了府里的钱,替丈夫还账,从此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越陷越深……
“姑娘,刘嫂这个人太傻了,被她当家的吃得死死的,姑娘高抬贵手,别和她计较了!”
“不行!”
符三眉头挑了挑,“规矩就是规矩,不能随意改变,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把刘嫂脱出叶府……额外给她十贯钱,养伤去吧。”
符三驱逐了刘嫂,随后又开除了几个仆妇,还把后院的马夫,花匠,账房先生,都给换了一遍……别看在叶华眼里,符三就是个小孩子,可是在叶府上下,谁不怕符三姑娘!
人家不光够果决,还心思缜密。
比如刘嫂被赶了出去,当天就有人找到了刘嫂的丈夫,把他吊起来,痛打了三天,拿刀在那小子的眼前晃。
一个大男人,靠着婆娘养,你算什么东西!
但凡有点志气,就出去干活养家,否则,你小子没必要当男人!
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真的浪子回头。这小子还真改了,他弄了一辆驴车,给店铺拉货,一年下来,不但赚了钱,还把儿子送去了学堂。
刘嫂激动万分,特意跑去给符三磕头,拜谢姑娘的大恩大德。
符三在叶府雷厉风行,可朝堂的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一个军粮亏空的大案,弄得政事堂鸡犬不宁,几个相公被柴荣骂得狗血淋头。
他们拿出的解释,不但没有说服皇帝陛下,还惹来了柴荣的痛骂。
“你们以为弄出一帮小吏,就想蒙混过关?做梦!朕只要这一千多万石粮食,到底去哪里了?没有个交代,朕就从你们家里开始找!”
政事堂的诸公,那叫一个狼狈。
就在他们被骂的时候,有个人到了叶华的书房,跟他侃侃而谈。
来的人正是赵普。
“侯爷,你可知道军粮输运的过程?”
叶华摇头。
赵普解释道:“是这样的,各地仓库的粮食,只要得到命令,就会运出去,而在运出的过程,是不给开具公文的,只有一份空白文书。等到这笔军粮运到前线,会按照实际收入的数量,写一份收据,同时运量的人负责报告损耗,而军营方面,会在空白文书上,写上损耗,并且盖印。运粮的官吏返回之后,依照这份公文,请求上官补盖大印!”
赵普把过程说完,别说叶华了,谁都能听得出来,里面的漏洞简直太大了。
比如枢密院下令,调拨军粮,从某地常平仓,调出十万石,由官员押送,到了军前,只交割三万石,剩下的七万石就不翼而飞了。
军营方面要的是到手的粮食,不会管损耗多少。他们开出公文,交给运粮的官吏,运粮的官吏再回去请求上级官员,依据军前的公文,补上文书,就可以蒙混过关。
“简直荒唐,为什么运粮出去的时候,没有数量,这是什么道理?”叶华厉声问道。
赵普苦笑道:“侯爷,他们说军情紧急,给军前运粮,不同于平时征收田赋。平时征收多少,解送多少,都有规矩,通常情况下,损耗在三成左右。可军粮必须按时送达,且道路困难,会遇到敌兵偷袭,所以损耗多少,就没法说清楚了。”
“有时候,甚至押送几万石过去,遇上了敌兵,或者山洪,或者沉到了河里,一粒粮食也送不过去。如果开出了具体数目,反而会影响军粮输送。因此最好以军前收到的数目为准!”
“放屁!”
叶华直接爆粗口了,“就算再糊涂,还能没有个数?假使地方仓库亏空严重,地方官大可以上报说是当做军粮运出去了,而运量的小吏可以推说消耗在路上,结果就是这笔亏空,不翼而飞了!对吧?”
赵普连连点头,“侯爷果然机敏!借着给前方运送军粮,地方官吏,把历年的亏空给清掉了,还有人趁机大发利市,很是赚了一笔!结果呢,前线拿到了不到一百万石粮食,朝廷却支出了上千万石不止!这帮人沆瀣一气,狗胆包天,把军国大事,百姓的民脂民膏当儿戏,简直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叶华点了点头,却又笑了起来。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既然弄清楚了状况,你就给陛下上书,弹劾政事堂诸公,说他们营私舞弊,贪墨国帑民财就是了。”
赵普咧嘴苦笑,“侯爷,我敢说,几位相公并不知情,即便是知道,可为了供应军需,收复燕云,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光是这个案子,就追究相公们的罪责,怕是不妥当。而且这种做法已经行之有年,根源还是因循守旧,百年积弊。要想解决,应该从根本下手。”
“哦,说来听听。”叶华好奇问道,他真想看看,这位宰相之才,能拿出什么高招。
“侯爷,眼下地方官吏,他们管着常平仓,也负责运送粮草,什么都是一个人说了算,自然难免有弊端出现。我的看法是改制!”
“怎么改?”
“设立转御史,专门负责调运粮草,再增设提举常平仓官员。有人负责常平仓,地方官吏就没法随意侵占,而转运使又监督常平仓,如果出现亏空,就会立刻处理。至于运送粮草的重任,则是转运使和地方共同完成,这样一来,三方互有监督牵制,虽说不能杜绝亏空,但也能解决不少问题,侯爷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