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就杀?
万一他们不顾一切,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开封就成了战场了,你魏相公能收拾残局吗?
“诸公,老夫以为有冠军侯,有张驸马等名将在,平灭几万乱兵,不过是反掌之间!”
好嘛,魏仁浦又把事情推给了叶华,这老家伙的报复心还真强。
政事堂又陷入了沉默,这时候,突然有小太监跑进来。
“诸位相公,圣人让奴婢传口谕,请诸位相公尽快拿出方略,解决裁军事宜,不可耽误!”
柴荣催了,皇帝不满,薛居正暗暗咬牙,如果事情真得没法收拾,按照魏仁浦的主意,未尝不可……反正乱兵都是祸害,把他们都给杀了,天下也就太平了!
文官对武夫之厌倦,可见一斑!
身为首相,范质倒是比别人冷静,他沉吟道:“办法是人想的,冠军侯能争取一天,就能争取两天。薛相公,你还是去叶府,好好请教,说不定冠军侯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
“师父,十万人,要怎么安顿才好,弟子实在是没有主意。”赵匡义抓破了脑袋,也没有办法。
叶华靠在宽大的圈椅上,手里端着茶杯,不留情面道:“现在知道办事难了?早就告诉你,别光学些勾心斗角的本事,要有真东西!这十万人,说句不客气的,就是颗毒瘤!拿钱养着,毒瘤会越来越大,遣散回家,等于让毒瘤扩散全身;我猜朝中诸公,肯定有人琢磨着,要用强力,把不听命令的都给杀了!”
叶华讥诮一笑,“真要是把开封杀得血流成河,到时候不拿几个重臣的脑袋祭旗,就没法给朝野一个交代,出这样点子的人,根本没安好心!”
赵匡义连连点头,“师父鞭辟入里,可弟子还是没想明白,要怎么办,才能两全其美?”
“哈哈哈!”
叶华朗声大笑,“这还不简单,把他们发配到幽州去就是!”
“发配?”
薛居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和赵匡义同时付出了惊叹!
“哎呦,我的冠军侯,你还真有办法,老夫求你了!”薛居正躬着腰,脑门都要碰地面了。
“侯爷,你快点说吧,老夫一定听你的。”
叶华叹口气,“我也是刚刚想到,经历战乱,幽州人口锐减,民生凋敝,加上契丹人不时入寇,情况非常复杂。寻常的移民去了幽州也很难立足,不如就把这些乱兵派去!”
薛居正还有些怀疑叶华的能力,毕竟那是十万丘八,一言不合,就要拔刀杀人的,叶华能轻易把他们摆平吗?
转念一想,当初叶华就曾经安抚过工匠的作乱,紧接着又去西北,周旋在一群老军头中间,北伐的时候,还断然处置过天雄军……这么多成功的案例摆在面前,没有理由做不成的。
薛相公又充满期待了。
叶华到了西大营外面,让人送信,请出来几个代表,和他谈条件,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叶华过来见薛居正。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直接质问道:“薛相公,你是要遣散人马,还是要逼着他们造反?”
薛居正老脸惨白,愕然道:“冠军侯,莫非你,你要帮着乱贼说话?”
叶华才不吃他的这一套,“薛相公,你要认为是乱贼,你可调兵平叛,何必让我过来费工夫?”
薛居正被抢白的没话说。
“侯爷,老朽自然是希望你能安抚他们,不要血流成河才好。”
叶华抱着胳膊,不客气道:“能安抚住他们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薛相公,我现在只能传达一下,将士们的想法。”
薛居正躬身道:“请侯爷指教。”
叶华问道:“你说每个愿意回家的士兵,可以拿十贯钱,分一百亩土地,对吗?”
“没错!”薛居正道:“侯爷,十贯钱足够当路费了,一百亩田,也是朝廷授田的规矩,一个壮丁,能拿到一百亩,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朝廷已经是仁至义尽,有人还偏偏要继续闹事,甚至打死了朝廷官吏,如此冥顽不灵,不加以严惩,如何能向朝野交代?”
薛居正义正词严,觉得道理都在自己的身上,将士根本是无理取闹,该杀!
对薛相公的想法,叶华只想送他两个字:呵呵!
首先就说这一百亩授田,朝廷只是让地方官吏负责给归乡的将士分田。假如像五年前,荒地无数,也好说了。
现在很多地方,都已经把土地分完了,人口密集的州县,百姓根本拿不到规定的数额,能分到五十亩,甚至三十亩就不错了。
士兵回到家乡,拿不到土地怎么办?官吏趁机刁难怎么办?
而且拿惯了刀枪的人,让他们去拿锄头,能心甘情愿吗?
薛居正被问得哑口无言,的确他的设计有些问题。
“冠军侯,这样,老夫给各地下令,让他们务必保证将士们的土地,如何?”
“不如何!”叶华很不客气地教训,“假如最初你就想到了这些,把工作安排细致了,或许还有人会听话。现在可不行了,士兵杀了朝廷的人,还险些要了你薛相公的命,他们觉得朝廷遣散大家伙,是想各个击破。离开了大营,就只有引颈就戮,所以他们宁愿拼一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薛居正懵了,“侯爷,凭着你的威望,还不能说服他们?跟朝廷斗,可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