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你弄来的?”
听到大哥的声音,叶忠连忙扭头,结果动作仓促,从袖子里掉出来好几个金条,正好砸在脚面上,疼得叶忠跳起好高,龇牙咧嘴!
“哥,我琢磨着李重进那么有钱,私自做主加了五倍!”
“结果呢?”
“结果钱送来了不说,还奉送了不少东西。”他敲着一面屏风,笑嘻嘻道:“全都是好东西,紫檀的!正好,寿安公主要住进来,我们把府邸翻修一遍如何?”
叶府在五年前,那是开封少有的繁华之所,但是这五年下来,不少大臣把自己家弄得富丽堂皇,金堆玉砌,相比之下,叶府除了位置得天独厚,其他的方面,已经落后了。
叶华白了兄弟一眼。
“我给你五天时间,让人好好想想,等五天之后,你再来跟我说,要不要翻修府邸!”
叶忠很不解,五天难道就能让自己改变主意?这是什么道理?他完全想不通,那就等着吧!
很快,没用五天,第三天叶忠就找到叶华,小脸很难看。
“那个,哥啊……我看还是别修了,素朴点挺好的。”叶忠进一步建议,“我觉得,是不是把李重进送来的东西,给一起送回去?”
这小子脸色发白,忧心忡忡,他是被吓到了,而且还吓得不轻!
就在刚刚,柴荣通过政事堂和枢密院下旨,将东西大营的禁军全数除掉军籍,重新整编!
这道旨意之震撼,整个大周都跟着颤抖。
那是十万大军,不是十万只猪!
多少年了,裁军从来都是裁汰老弱,还要招募青壮补充,照顾丘八大爷的利益,不然这帮人翻脸,谁也受不了。
柴荣却在登基之初就宣誓,老子不鸟你们!
十万大军如何,朕就把你们除了军籍,有胆子就造反啊?
这可不是跟着谁作乱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动到了每一个士兵的利益,许多人都被吓得不敢说话,生怕会发生一场浩劫。
“哥,陛下也太鲁莽了吧?”叶忠挠着头问道。
叶华冷笑,“陛下要是你这么笨,还怎么统御九州万方?你说陛下鲁莽,那你为什么害怕了,不敢折腾了?”
叶忠被问得低下了头,叶华却不想放过他,“你也跟着去北伐了,该涨点本事。陛下的时机选择,不是鲁莽,而是恰到好处!”
叶忠瞪大眼睛,想听大哥解释,叶华却冷冷道:“你下去好好分析,回头给我写一篇一千字的文章交上来!”
魏仁浦跟着郑仁诲,不但拿到了名单,还顺便将控鹤军的事情密报柴荣。知道了郑仁诲留的后手,对付起来就轻而易举了。
柴荣派遣心腹,将控鹤军拿下,上演了一处完美的瓮中捉鳖。
至此为止,这一场谋反彻底结束了。
郑仁诲和王殷等人来势汹汹,但是溃败的异常迅速,甚至可以用狼狈来形容。但是不要以为这场叛乱很小。
在京十几万人马卷入其中,从文官到武将,从枢密院到三衙,重臣宗亲,全都牵连其中。
假如不如柴荣早有准备,假如不是叶华的霹雳手段,或许真的会酿成大祸。
从慌乱当中恢复过来的人们,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惩办罪犯。
首相范质熟悉刑名,他领衔拟了一份札子,交给柴荣。结果柴荣只批了一个字:轻!
范相公没法子,只能修改,重新交上去,当天批示下来了:还是轻!
范质心说陛下这是多大的恨啊,老夫都弄到这个程度了,怎么还不满意?索性,他将郑仁诲等人都定为诛九族,还要编写逆臣录,明发天下,让所有官吏知晓。人死了,名声也臭了,陛下总该满意了吧?
这一次柴荣没有批,而是直接把范质叫去了。
同去的还有王溥、魏仁浦,另外叶华也在其中。
柴荣还没登基,就遇到了这么大的逆案,岂能不重视,叶华觉得,通过这个案子,应该能窥见柴荣的风格,尽管他很熟悉柴荣了,可是这家伙会怎么当皇帝,叶华还不敢确定,拭目以待吧!
柴荣看了看几位大臣,他举起了范质三次的札子,沉声道:“范相公,你第一次拟定车裂,第二次是凌迟,第三次是诛九族,一次比一次重,朕想请问你,人有几条命?”
范质老脸通红,“自然是只有一条。”
“那你折腾这么多花样干什么?朕嫌你判得轻,是说有很多涉案之人,没有列入其中,你为什么纵容这些逆臣贼子?”
范质吓得哆嗦,慌忙道:“陛下圣明,老臣并没有徇私枉法,主犯从郑仁诲,陈思让以降,一共一百八十三人,悉数在列,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柴荣微微一笑,“范相公,就这么点人吗?”
范质心说就是这么多,还有谁啊?
倒是魏仁浦来得快,他试探着问道:“陛下,可是要将其他涉案人员,也一并惩办?”
柴荣道:“禁军东西大营,枢密院,三衙,到处都有逆贼的人。靠着一份伪造的圣旨,就能调动人马,你们不觉得我大周的军令有些荒唐吗?如果不严厉整饬,以后谁都能效仿,天下岂不是永无宁日?”
柴荣愤怒质问,叶华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他听明白了,柴荣是想借机整军,彻底刷新军政,想法很不错,可是历来发生叛乱,都要安抚人心为先,即便要算账,也要等到秋后。而且柴荣又是新君登基,普天同庆,造太多的杀孽不吉利。
范质反复斟酌,才定了一百多人,本以为既能震慑人心,又不至于引起太大的乱子,哪知道柴荣根本就不按照套路出牌,刚上位就要玩大的。
作为郭威指定的托孤老臣,范质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