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义很喜欢读书,尤其喜欢读有关律令的书,首相范质一直在修攥大周刑律统类。赵匡义虽然出身将门,但是因为学堂的缘故,他能读到最新的内容。而且他还广泛涉猎前代的律令,小小年纪,已经是个律法专家。
他的身体素质不及大哥,走武将的路子成就不会太高。
尤其是被叶忠几个打败之后,更是熄了当武将的心思。
武将再厉害,也有天敌,像李广那样的名将又怎么样?不还是害怕刀笔吏的折辱,羞愧自杀了。
所以啊,赵匡义决定,要成为武将害怕的人,刀笔吏还不算什么,最好是酷吏,那才威风呢!
不得不说,赵二的志向真是够奇葩的,他钻研律令,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大显身手。
这是他心里最深沉的想法,什么人都没有说过。
今天恰巧碰到了这一幕,他觉得有必要提前出手。
既然是训导员,就要得到百姓的认可,不敢替他们说话,如何能得到尊重!
“请把卷宗拿来!”
赵匡义严肃道。
负责监斩的士兵很瞧不起这个小萝卜头。
“臭小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插一脚,还是赶快回家找你娘去吧!”
“混账!”
赵匡义怒目圆睁,“我是训导员,按照朝廷规矩,拥有九品冠带,你不过是个区区十将,也敢如何和朝廷命官说话,简直目无尊上!岂有此理!”
士兵更加不屑一顾了,他扣了扣耳朵,将一大块耳屎朝着赵匡义弹去,还充满了挑衅道:“这里是军营,不是你的衙门,滚一边去!”
“放肆!”
赵匡义气得小脸煞白,怒斥道:“放肆,杀胡队并非朝廷禁军,也不是厢军,更不是一般的民夫,容不得你滥用军法!我身为训导员,就是他们眼下的父母官,不给我看卷宗,不让我知道案情,想随便杀人,制造冤狱,我能砍了你的脑袋!”
赵匡义的坚持,让原本已经认命的百姓生出了希望,上百人一起跪倒,大呼冤枉,请求刀下留人。
面对此情此景,那几个士兵也不敢杀人了。
为首的十将狠狠啐了一口,“老子不是怕了你们!现在谁也不准动,我这就去拿卷宗来。”
他拿来的不是卷宗,而是请来了一位大人物,不是别人,正是郭崇。
这位刚刚被叶华明升暗降,弄到天雄军当节度使,一肚子怨气,正想怎么给叶华找麻烦。恰巧他的手下上报,说是有百姓状告,杀胡队的人对一村妇行无礼之事,百姓怒不可遏,请求朝廷为民做主,处死无耻恶贼。
郭崇见有机可乘,岂能不借机大做文章。郭崇私下里打听,发现归化百姓犯的案子还真不少!
有抢掠,有偷窃,有打架,也有强掠女人,行无礼之事。
这么多案子,民怨沸腾,足以证明叶华那小子瞎了眼睛,错用匪人,他还有什么脸继续统军?
郭崇决定要为民请命,当一回青天大老爷,虽然以前他对手下行凶格外宽容,这一次却不同,他要演一回铁面无私!
让人们见识一下他的魄力!
“什么,居然有人敢阻挠行刑,狗胆包天!”
郭崇怒气冲冲,直接来到了法场,见到了赵匡义。
小东西不大,最多十几岁,胎毛还没退干净,居然敢冲大瓣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子,你是什么人,也敢在这撒野?”
军中怎么都是目中无人之辈?赵匡义怒火升腾,哼了一声,“我是朝廷新派来的训导员,我叫赵匡义。”
“挺耳熟的!”
郭崇微微愣了一下,“赵匡胤是你什么人?”
“那是家兄!”
“哦!”
郭崇仔细看了看,赵家两兄弟还真是不像,赵大五大三粗的,这个小子却白白净净,五官俊秀,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是赵家的人,就没必要黑口黑脸。
郭崇想了想,突然大笑,“我和你爹可是老朋友,当初你小时候我还抱过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成大小伙子了,好,真是好样的!”
郭崇说着,也不管赵匡义高不高兴,直接抓起他的胳膊,走到了一旁的柳树下。郭崇把脸一沉,“世侄,你好糊涂,替那些蛮人出头干什么?伯父杀了他们是正军法,是为民除害,你不要管了!回头伯父给你安排酒宴,接风洗尘。”
郭崇把赵匡义当成小孩子,以为靠着几句大话,就能吓住赵匡义,哪知道他同样沉下来。
“郭将军!”
他的声音拔高,怒道:“我看你不是为民除害,而是草菅人命!”
“什么?”郭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吃惊地盯着赵匡义,“小子,你爹也不敢跟我这么说话!”
赵匡义依旧挺着脖子,坚持道:“国有国法,归正百姓,和本地人之间的冲突,应该是地方衙门负责,郭将军越俎代庖,未免过分了吧?”
郭崇气得笑了。
小兔崽子,你算什么东西?
我看在你爹和你哥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你还敢跟我顶嘴,真是好大的狗胆!
“小子,你知道不,换成别人,跟老夫这么说话,早就身首异处了!”
郭崇猛地挥手,“来人,把他看管起来,其余的人,立刻行刑!”
赵匡义见有人抓他,小脸都狰狞起来,他猛地从人群之间蹿过去,快步跑到了法场,他从怀里掏出训导员的铜印,捧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