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家上下,震怒的质问。
孔仁玉耸了耸肩。
替你们隐瞒,扛罪责,到时候把我陷进去怎么办?难道让我跟着你们一起死吗?简直笑话一样。
他抱着肩膀,闭目养神。
他的两个舅舅都疯了,“小兔崽子,你别忘了,自己身上流的是谁的血?你,你是张家的人!”
“且!”
孔仁玉轻笑了一声,嘲讽道:“你们不提,我还忘了,当初是你们逼着我忘了自己的身份,把自己当成孔家人。怎么现在又要让我想起来?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
“孽障,你敢跟长辈这么说话?我们死了,你也跑不掉!”他舅舅赤着眼球咒骂。
“错!”
孔仁玉断然道:“什么叫圣人后裔?我想通了,不就是个摆设吗?历代天子,为了表示敬重儒家,就拼命赏赐孔家,笼络人心罢了。他们要的是一个摆在台面上好看的提线木偶,放谁上去,又有什么差别?”
孔仁玉冷笑连连,十分嚣张自负。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给了我这个身份。我会很听话,听朝廷的话,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朝廷都不舍得杀我,我会活下去的,以孔家人身份活下去,至于你们,统统去死吧!”
他发疯狂叫,张家人气得翻白眼,这么多年了,总算是弄清楚了,原来他们养了一只白眼狼!
真是可恨啊,当初怎么就没看透他呢?
张家上下,是欲哭无泪。
他们只能拼命啐骂,用力晃动木栏,想要冲到孔仁玉的牢房,给他一顿老拳!奈何牢房的栅栏都是松木的,格外结实。把手磨破了,脚踢疼了,也没有闯进去。
孔仁玉干脆闭上了眼睛,和这帮必死无疑的人置什么气!
老子和你们不一样,老子一定能活下去,还能活得很好!
朝廷不会杀我的,不会!
孔仁玉信心十足,就在这时候,有人托着一道命令进来,到了孔仁玉的牢门之外,让人打开牢门,进去之后,大声宣读。
“孔仁玉冒充圣人后裔,欺上瞒下,杀害朝廷命官,无恶不作,罄竹难书……即刻,将孔仁玉连同张家所有人贩,交给兖州知府收押,王叶二位钦差督办,尽快将犯人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什么?朝廷要杀我?”
“怎么可能?杀了我,上哪再找个孔家后人?”
“不可能的,一定是弄错了!错了!”
孔仁玉扯着嗓子狂叫……张家的人只剩下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活该,真是咎由自取!
你把自己当成好东西,奇货可居,对不起,没人买账!等你小子也死了,咱们到地下面,好好算这笔账!
张家人狂喜,孔仁玉如丧考妣,趴在木栏上,失声痛哭,从喜到悲,再从悲到喜,每个人都像是疯了似的。
他们也确实疯了,离开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没有几天,头发里就满是又黑又胖的虱子,贪婪地吸着他们的血,一如他们压榨曲阜百姓一样。
越来越多人的眼圈都红肿起来,跟随时喷发的火山口似的,身上太刺痒了,他们就用手抓,没几下就抓出了血。指甲缝里满是白鳞一样的东西,肮脏而恶心。
张家人已经没心情去和孔仁玉争吵了,他们只剩下拼命哀求,哪怕让他们上大堂也好,只要能吃上一口热东西,洗一次澡,哪怕死了都甘心!
只是他们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
叶华根本没心思管他们,张家和孔家的财产要处置,土地需要归还百姓,还有泰山贼要围剿。
而在众多的事务当中,如何寻找衍圣公真正的苗裔就成了重中之重。
“难道就不能让孔老夫子绝后吗?”
“不能!”王溥很干脆道:“你见过哪座庙里,能没有神像?”
“神像?是土偶木梗吧?”
王溥无所谓道:“你怎么看没人管,只要世人相信就好了。”
还真别说,孔仁玉对自己的定位是很准确的。
奈何叶华不想留着他,因为孔仁玉在,要不了多久,人们就会忘记这个案子,孔家重新成为士林的领袖,天下仰望。
预想中,改革儒家,编撰史书教材,拿回话语权,这些事情都很难做下去。
“我们要选个小孩子!一如当年张家培养孔仁玉一样!”叶华思量道:“只有小孩子,才能给我们20年的空白时间,去改变儒家……王相公,你觉得20年如何?”
“还是短了,不过也能做很多事情了。”王溥不很满意道。
剩下就是去找个孔家后人了!
而且还要把故事编的圆满了,该怎么办呢?
叶华正在思索着办法,突然有人来报。
“侯爷,跟着许县令的那个女子投井了!”
“什么!”叶华大怒,“她是关键证人,不能死了!赶快救人!”
侍卫们用尽办法,把女子从井里捞出来,她已经昏迷不醒,赶快请来医生诊治,费了好半天劲儿,终于把人救了过来。
大夫开了两服药,一是安神的,一是安胎的!
女子此刻肩头颤抖,不停抽泣,绝望地自语,“老爷,奴家对不起你,腹中的孩儿,娘亲手杀了你爹,娘该天打雷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