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华有些时候非常轴,就算明知张永德是驸马都尉,和他冲突没有好处,可叶华就是不想轻易饶过他,一定要扒下一层皮来!
郭威沉吟了一会儿,目光来回转动,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的确该严惩,你私自调动人马,虽然是你的部曲,但也不能等闲视之。免去你的殿前司都指挥使之职,贬为马军都虞侯,随军听用。这次攻打南唐,若是立功,可以将功赎罪,如果再出差错,立刻贬为庶民,永不叙用!”
顿了顿,郭威又道:“你的部曲太多了,降为20人,其余全部交给殿前司,还有,罚你半年俸禄,你可服气?”
张永德手下光是部曲就有近3000人,这回让老岳父都给拿走了,能不肉疼吗?
可他也知道,不认罚也过不了关。
张永德咬了咬牙,“臣认罚,只是臣还有一事不解,臣想……”
他没说完,郭威就伸手打断。
“你是想知道骠骑卫究竟有多少本事吧?朕也想去看看。”郭威笑道:“冠军侯,你可愿意给朕解惑?”
“敢不从命!”
叶华带路,郭威再次来到了军营,显然,这一次比起之前的气象又不同了,离着军营二百步左右,就有士兵来回巡视,十分严格。
就算是叶华亲临,也不能随便进去,需要通报里面,核实身份,然后才准许他们进去。
张永德看了半晌,没什么了不起的,论起来,他的军营规矩不比骠骑卫小,而且警戒范围更大,区区200步,如果遇上了骑兵偷袭,只怕没等反应过来,就杀进了营里。
叶华看出了张永德的不服气,也没说什么,而是领着他们到了校场。
这回郭威可看出了问题,在校场上,800骠骑卫,衣甲鲜明,明光铠闪闪发光,陌刀手,齐整森严。
每个顶着烈日,站在校场上,一动不动,仿佛雕塑一般,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如此严整的队伍,释放出强大的压力,让张永德也心惊不已,的确有些门道。
“冠军侯,这些将士何以能如此快速着甲?是不是提前通知他们的?如此做法,未免刻意了吧!”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叶华伸手,请他们到中军,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帐篷,在帐篷中间,按照方位摆着一圈铃铛,郭威和张永德都不解其意。
叶华让他们仔细看,原来每一颗铃铛都拴着线,一直通到了帐篷外面。张永德跑到外面,发现细线进入了一个竹筒,而竹筒则是埋入了地下,看方向,是向军营外面延伸,张永德脑力不弱,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惊呼起来。
“莫非,莫非是通过铃铛传信?”
叶华点头。
张永德更迷糊了,就算有铃铛传信,但也需要人啊,总不能铃铛仔细发出响动吗?他们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什么细线之类的东西,更没有触动铃铛,怎么会响动呢?
叶华再次请他们出了军营,顺着竹筒的方向,走了三十步,有一条水沟,水沟边都是荒草乱石,看起来什么也没有。
叶华举起巴掌,连着拍了三下,突然从草丛里蹿起一个人影。
“属下见过冠军侯!”
天啊!
这里居然藏着人!
张永德的嘴巴能塞进去拳头,郭威同样惊讶不已,他领兵一辈子,也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他走过来,仔细查看,这才发现,原来士兵身上披着旧渔网,而渔网上面装饰着许多草棍树叶,趴在地上,如果一动不动,就和环境融为一体,根本分辨不出来。
简直堪称神技,难为怎么做到的?
在这个士兵的手边,有一个一尺直径的洞,他爬下来,就可以完美遮挡住。这个洞里有两个铃铛,一个是向帐篷内传信,一个是接收外面的信号。
叶华向郭威介绍道:“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士兵负责隐蔽侦查,他们会根据入侵人员的数量,拉动铃铛。10人以下,拉一次,50人以下拉两次,100人以下拉三次,100人以上,则拉动5次,提前向军营示警,最远的警戒距离甚至能达到一里远。”
郭威和张永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还没有到军营门口,里面的人就已经知道了。难怪有时间提前准备。
根据叶华的介绍,铃铛的语言十分丰富,可以传递诸如敌我,数量,战力等等消息,比如先拉响一声,代表自己人,先是两声急促的响声,就代表敌人……这种原始的密码,让郭威大感兴趣,耳目一新。
“冠军侯,亏你怎么想出来的!”
叶华腼腆一笑,“臣担负保驾之责,断然不肯懈怠,所谓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着,藏于九地之下。臣这么做,也仅仅是实验而已。如果时间允许,臣准备在御营周围,深掘地道,既能用于警戒,又能保护御营安全,任何想要接近御营的人,都要先经过骠骑卫的检查。如果有人图谋不轨,除非骠骑卫死绝,断然不会有人能伤害到陛下!”
一番话说完,郭威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意味深长看了看张永德。
这一次张永德的脸烧得能煎熟鸡蛋。
原来保护陛下的安全,不但要能打,还要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