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赟虽然是她的义子,可人家的亲爹亲妈都在,一旦刘赟真正掌权,李太后只会被赶到冷宫,孤独终老,下场凄凉。
更何况李家也有不少人,郭威可以把他们捏在手里,进而控制李太后。
总而言之,刘赟当了皇帝,也威胁不到郭威。
相反,刘赟成了皇帝,刘崇就会心存幻想,不会全力和郭威为敌。等到时机成熟,郭威就可以剪除河东镇,消灭刘崇,清除最大的障碍……
毫无疑问,冯道给郭威规划出一条最安稳,最有效的登基之路。
郭威沉吟一阵,起身感谢道:“老太师真是吾之子房,只是刘赟竖子未必愿意进京,老太师以为当如何是好?”
冯道想了想,道:“主公若是不嫌弃,就让老夫去一趟吧,几年前,刘赟在京的时候,跟着老夫学过几个月,也算是有师生之谊,老夫去,他还是能听的。”
“那就有劳太师了!”
不得不说,经历这一次之后,郭威对冯道,那是毕恭毕敬,尊重有加。他上书李太后,除了依旧加封冯道为太师之外,还加了中书令之衔,任命为钦差大臣,率领文武,前往徐州,迎接刘赟入继大统。
郭威和冯道谈过之后,那是心情舒畅,神清气爽。
“国事完了,该谈谈家事了。”郭威笑着把叶华拉过来,“世侄啊,幸哥总是哭闹,他们都束手无策,我不得不来求姨母帮忙。”
幸哥就是小郭的名字,郭威遇难的两个儿子长子名叫青哥,次子名叫意哥,小郭是庶子,没有记入族谱,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
郭威进京之后,立刻给儿子起名幸哥,列入郭氏族谱。
“守玉去了,府中新人,皆不可信,老夫年近半百,只有这么一点骨肉,唯有托付给姨母照料,才能放心。若是孩子有半点闪失,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郭家的祖宗!”
话说到这份上,叶华敢拒绝吗!
他领着郭威,到了叶氏的病房,老太太已经恢复了很多,能够在院子里走动了,当侍女把幸哥抱过来,老太太一看就皱眉头了。
“你们怎么把孩子养瘦了?真是不小心!”
叶氏心疼了,立刻吩咐,让叶华取来了一碗奶水,给幸哥灌了下去。
还真别说,小家伙乖乖张大了嘴巴,咕嘟咕嘟喝着,别提多香甜了,喜得郭威连连拍巴掌,兴奋道:“姨母,这孩子跟你老有缘!”
叶华低着头,暗道:“我看是和大黄狗有缘!”
郭威接受了冯道的建议,可郭威还有一丝疑惑。
“太师,如果皇位落入沙陀宗室手里,他们的势力不弱,万一打着皇帝的旗号,讨伐郭某,又该如何应付?”
冯道淡然一笑,“主公,沙陀人在百年前归唐,充作朝廷犬牙,不断征战,当年沙陀人不过三万之众,这些年来,沙陀将领凋敝,后继乏人,主公只要暂时稳住人心,然后再用一两年的时间,挨个铲除,天下自然能够安定下来,那时候称帝,水到渠成,再无阻碍!”
老冯道勾画出整个步骤,叶华听得频频点头,不愧是老狐狸,手段就是厉害。
沙陀兵是作为雇佣军存在的,在李克用和李存勖父子手里,势力到达顶峰,但是连年征战,内部损耗严重,强兵悍将不是死去就是老迈不堪用。
后晋和后汉两朝,国势一天不如一天,疆土也明显不如后唐,就是沙陀人衰败的明证。
既然大势如此,不如等几年的光景,让沙陀人自然退出历史舞台。
以目前的中原,什么都不如休养生息来的重要,一直打下去,就算赢了也会过分损耗民力,动摇国家根基,一句话,就是折腾不起!
郭威思量再三,终于颔首,“老太师,你看让何人继位比较好?”
冯道抓着胡须,想了想道:“先帝还有一子,名为刘承勋,曾是开封府尹,拥立他继位,名正言顺,而且此人身体不好,容易控制,主公以为如何?”
郭威脸色很不好看,微微摇头。
“老太师,刘承勋已经死了!”
“啊!”
冯道一惊,“数月之前,老夫看过他,虽说身体虚弱,但还不至于丧命,为何会?”
郭威苦笑,“是秀峰兄,几天前,他的人马在刘承勋的府邸周围追剿叛逆,闹得动静大了,把刘承勋给吓死了。”
叶华眨了眨眼睛,他哪里听不明白,什么追剿叛逆啊?分明是王峻看上了刘承勋的宅子和家业,就故意把人给弄死了,他好趁势霸占。
虽然叶华也同意查抄贪官污吏,收缴他们的财产,充作军用。但是把一个很有价值的皇子给随便弄死了,就太过了。
王峻这老家伙简直是目无尊上,也就是郭老大脾气好,要是换成被人,没准就下手严惩了。
叶华暗暗告诫自己,千万别和王峻搅在一起。
他这么想着,冯道显得很不高兴,最好的一枚棋子没了,那就只剩下刘知远的侄子了。
“主公,刘赟如何?”
提到了刘赟,郭威皱眉头了,此人是后汉高祖刘知远的侄子,后来被收为义子,是刘承祐的堂弟,目前出任徐州节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