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陆乾珺的腿伤好了大半,只是留下了难以治好的残疾,以往那个伟岸的身影,仿佛再也不是无坚不摧的了。他微弯着身躯,坐在姜容一直以来睡的那张床上。
房间里似乎还留下了一缕姜容的气息,陆乾珺慢慢在房间里走着,这实际只是他的错觉,房间里十分凉,不说姜容的气息,连一丝暖意也没有。
他有意控制住自己去寻找姜容,想给彼此一些时间,两个月的时间对于姜容来说够不够他不知道,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足够了。
窗外下起了雨,这场雨从早上开始就在酝酿了,因为陆乾珺的腿从早上一直疼到了现在。他坐在窗前腿上盖了块毛毯,以前他不怕冷,就连冬日身上也是暖烘烘的,现在他极为惧冷,正午的艳阳照在身上也感受不到什么温度。
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变成瓢盆大雨,陆乾珺算了算,这大概是秋天最后一场雨,这场雨过后,就是无边的冬季了。
下人端来热茶放在陆乾珺手边,端起茶杯暖手,陆乾珺右手上有一抹新鲜的伤痕,一用力正在往外渗血。
鲜血滴答下来弄脏了衣袍,陆乾珺垂眸看着,宫人侍立在一侧,想上前去又不敢轻举妄动,终于陆乾珺让他去拿一壶酒,宫人才匆忙去了。
毒解了陆乾珺不再惧怕酒,却好像对酒产生了免疫,无论喝多少都再不会醉。人说醉酒时能够忘记世间的一切琐事,忘记心中朝思暮念的人,可酒醒后往往更加孤独,只有醉酒后一时的洒脱。
他不知这话的真假,却连一次醉后自我欺骗的机会都没有了。
酒水流过受伤的手,将那道伤痕两侧冲刷的泛白,血色全无,酒精刺激着伤口渐渐麻木,不再疼,也感觉不到冰凉。
剩下半壶酒也被他仰头一饮而尽,窗外的雨渐渐停了,陆乾珺拄着拐杖走出了门,他步伐稳健,只看上半身几乎想象不出他是个没了半边膝盖的残疾人,许恭福跟在他身后,不太明白陆乾珺为何突然这样走了出来。
“准备准备,随朕去一趟北地吧。”
人全部处理完成,该贬的贬了,该杀的杀了,他可以安心离开长安了。
陆乾珺感受着吹在身上已经明显发凉的秋风。
就这一次,只这一次,如果遇不到,陆乾珺就信了天意要他们分开。若是遇到,他就再也不会放手了。
长安的秋末凉城已经彻底进入冬季。
陆乾珺踏入凉城的当日下起了初雪。今年城中的百姓比往年富足,下雪了有不少孩子穿着厚厚的棉袄出门看雪,大街上到处都是孩子们的嬉笑声,一时热闹起来,有不少大人听到孩子的银铃般的笑声,也纷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