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身死

说不出口,好像开口说想他就是认输了,陆乾珺面容冷淡,姜容讽刺地笑了声,不再说话,哄睡了冬知就裸着身子走了进来。

窗外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姜容由着陆乾珺折腾一通,身上疼得快要没有意识。

懦夫……姜容在心里道。

日子就这样过着,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两年陆乾珺扳倒了不少朝中势力,已经真正将整个朝堂攥在了手里,他要开始考虑封后之事了。

随着不少势力的瓦解,宫里很多嫔妃都没了利用价值,老实的妃子陆乾珺将其秘密放出了宫,梁秋怡也在一年前离开了,不老实的就安静死在了宫里,也没人知道。

这两年没再选秀,宫里所剩的嫔妃不多,陆乾珺也不可能从中找一个封后。

知道这事急不得,陆乾珺干脆顺其自然,他难得有些紧张,不知道以后的皇后会是什么样的人。

脑子里突然浮现姜容的身影,陆乾珺垂下了眼,不再去想。

“最近可有谁家的公子及冠?”

许恭福弓着身子仔细想了想,道:“崔将军家的嫡次子,崔潋竹,似是下月及冠。”

“崔潋竹……”陆乾珺喃喃自语,崔将军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家的儿子若是当皇后,也不是不可。

“可有画像?”

“有。”许恭福很快呈上了崔潋竹的画像,画中人一身单薄夏装,腰身紧紧束着,眉眼温柔,唇红齿白,是个精致漂亮的少年。

“崔常胜一个武将,竟能将儿子养的这般娇嫩。”陆乾珺感到惊讶,不过却是正合他意,“准备及冠礼,朕倒时亲自去。”

“奴才领命。”许恭福犹豫了下,还是退下了,伴君如伴虎,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陛下心里明镜似的。

两年时间,苏月的孩子也一岁多了,还学不会说话,苏月急得不得了,宫里的太医找了又找,也找不到症结所在,民间大夫更是治不了。

每月的十五有宫宴,就是皇家众人凑在一起吃顿饭,这两年人越来越少,宫宴也就越来越没意思,姜容本不打算来,一想到他已经拒绝过两次了,再拒绝有些不像样,也就来了。

冬知已经可以稳稳当当自己走路,姜容将他放在心上疼,也养的精细,此时穿着一身嫩黄色小衣裳,手里拿着半块槐花饼啃着,走起路来像个瘦了一圈的小肥啾,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姜容,生怕自己爹爹跟不上,小模样可爱极了。

宫宴在长乐宫举办,姜容他们很快就走到了,一贯坐在角落里,冬知坐在他身旁老老实实,不吵也不闹,只一双黑黢黢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到陆乾珺时冬知很高兴,他知道这是自己父亲。

欣喜地使劲挺了挺小胸膛想让陆乾珺注意到他,在看到陆乾珺怀里抱了个孩子的时候,亮晶晶的眼里闪烁的惊喜一下子熄灭了。

父亲还没抱过他呢,冬知很难过,眼里还蓄起了眼泪,一下子扑到姜容怀里。

“怎么了?”姜容试了试水温打算让冬知喝点水,冬知把脑袋拱在他怀里,也不说话。

他不懂,父亲不是他的父亲吗?为什么会抱着别的宝宝。

姜容把冬知抱在怀里,擦了擦冬知的小脸,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冬知很快就被精致的小点心吸引了,姜容掰小了些喂他,眼睛一直往前看着。

顺着冬知的目光看过去,姜容见陆乾珺怀里抱着苏月的孩子,苏月退后半步跟着,像是一家三口。

思及方才冬知突然的动作,和现在圆乎乎的眼睛里还学不会隐藏的羡慕,姜容心里一疼。

冬知也想让父亲抱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姜容心里很难受,他没办法告诉冬知他的父亲同时也是别的孩子的父亲,而且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他也不得父亲喜欢。

不过姜容现在算个豁达的人,他温柔看着冬知的眼睛,说道,“对不起冬知,因为爹爹的缘故,没办法让父亲喜欢冬知。”

理解不了太深奥的话,冬知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靠在姜容怀里,“爹爹。”

“嗯?”

“冬知,最喜欢爹爹。”父亲让爹爹不开心了,他就不要父亲了,只要爹爹。

“爹爹也最喜欢冬知。”姜容亲了亲冬知的额头,心里释然了。

他现在只等着太医们治好冬知的病,然后带姜容出宫,去过自由的日子。

不知道是因为随了陆乾珺的性子,还是治疗过程的磨砺,冬知不像小时候那般爱笑,变得沉默起来,姜容想了很多办法,冬知也只在他面前才说几句话,其他时候都很沉默,只用一双眼睛在观察这个世界。好在冬知聪慧,姜容也就不再多想。

又过一个月,冬知最后一次治疗结束,看起来已经和正常的小孩子无异了,太医也说恢复的很好,姜容的心终于放下。

只是他自己的身子一直不太好,近来也是越来越虚弱,喝了很多汤药也不见好。

陆乾珺亲自去参加了崔潋竹的冠礼,这一举动引起了无数人的猜测。见过崔潋竹后,陆乾珺也很满意,崔潋竹本人不吵不闹,性子温顺,正是陆乾珺喜欢的那一类。

至于感情之事可以慢慢培养,他与姜容都能生了情愫,与崔潋竹应该更容易些。

又想起姜容了,陆乾珺干脆将崔潋竹接进宫里,这下更是引起无数议论,宫里宫外都在讨论陛下好事将近,后宫要添新人了。

姜容自然也听说了这个,更在第二日见到了被议论的主人公——崔潋竹。

与他想的不一样,姜容本以为崔潋竹是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实际却是雌雄莫辨那一类,说是双儿也有人信。姜容避开他,走了条小路,崔潋竹却不愿意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早在宫外之时崔潋竹就听说过姜容与陆乾珺的爱恨纠葛,他一直想见见能让那个男人神魂颠倒的人究竟是何模样,今日一见倒是有些失望。

面色黯淡,身材瘦削,还跛了一只脚,听说他与自己一样的年纪,看着却要老了几岁,实在不足为惧。

“臣崔潋竹,见过姜侍君。”姜容侧过身避开了他的行礼,垂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匆匆走了。

不过走了百米姜容就觉得累,坐在凳子上细细喘着气,不可避免想到崔潋竹,他容颜好,正年轻,是陆乾珺喜欢的,看来很容易得到陆乾珺的宠。

姜容想,是时候该走了。

往后几日又有几次偶遇,崔潋竹似乎总喜欢在距离清宴阁不远的地方游玩。宫里也要很多等不及奉承他的,见到姜容便忍不住挖苦。

“听说陛下极为宠爱姜侍君?”崔潋竹状似无意道。

“那是以前,现在看他那模样,跟鬼似的,路边乞丐都下不去嘴,陛下早就不喜欢他了。”

崔潋竹又远远看了姜容一眼,“可我瞧见姜侍君,还挺好看的……”

“哎呀!比不过公子半分的好看,崔公子你就放心吧,陛下一定是喜欢你的,什么姜容根本不足为惧。”

崔潋竹害羞地低头,敛下了眼里的野心,“是嘛,我还怕陛下他不喜欢我呢……”

“不喜欢能那般高调将你接进宫里嘛。”

“就是就是。”

看了看屋子里的东西,他给冬知缝制的小衣裳,闲来无事刻的小木剑,还有画的画本,院子里的菜也可以摘一些带上。这两年发的例银姜容都攒着,也有二百多两,足够他出宫后生活了。

收拾好了东西,姜容问冬知想不想离开,冬知想都没想就抱紧了姜容的脖颈,贴在姜容耳边奶声奶气的,“冬知跟爹爹走。”

他虽然小,可隐约觉得自己爹爹是不开心的,于是蹭蹭姜容的脸,“冬知最喜欢爹爹。”

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话安慰姜容,可姜容就是会因为冬知一句话笑起来,“爹爹也最喜欢冬知。”

又几天传出钦天监已经拟好了封后的日子,姜容知道等不得了,于是去找陆乾珺说离开的事。

“当年与陛下说好的,陛下有了皇后臣就该走了。”

的确是这样说的,可陆乾珺不想让姜容走。

“那时朕不知道你会生下朕的孩子,现在你有了冬知,世人也知道朕有个皇子,你走可以,需得把冬知留下。”他知道姜容不可能和冬知分开,最后两个人都走不了。

“冬知他不是陛下的孩子。”姜容忍不住提醒他,“更何况淑贵妃已经给陛下生下皇嗣了。”

姜容分不清陆乾珺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孩子根本不是皇帝的孩子,又忆起冬知在看到陆乾珺抱着苏月孩子时眼里的羡慕,姜容心里离开的念头的更甚。

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羡慕别人。他不得宠,连累冬知也不得重视,往后冬知长大懂事了,会觉得为什么父亲不喜欢他,姜容自己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他舍不得冬知再经历一次。

“不管冬知是不是朕的孩子,在世人眼里他就是朕的皇长子。”陆乾珺不耐烦与他谈论这个,“总之离宫之事不要再提。”

“陛下以前说过,会娶自己真正心爱之人为皇后,将臣留在宫里,难道就不怕皇后知道后心里膈应?”

“皇后不会介意。”

“可臣介意。”姜容笑了笑,“臣介意。冬知是我生的,我不愿他在流言蜚语中长大,更不愿意他在一直缺失着父亲的环境中长大。”

话反正也说开了,陆乾珺答不答应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姜容说完转身走了,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姜容背着包裹领着冬知就要走。

自从梁秋怡离宫后,姜容宫里就没有任何值得姜容留恋的人,他走的毫不回头。

守门侍卫自然是会拦他的,姜容就跟在一架马车后面走,侍卫们不敢动他,只能急忙去找陆乾珺。

还没下早朝,陆乾珺额头突突的跳,姜容这两年一直安分守己,乖顺的陆乾珺以为他变了脾性,果然,他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快步赶到宫门口,陆乾珺语气不悦,“跟朕回去!”

姜容面不改色,冬知在姜容身后抱着姜容的腿,悄悄探个头出来看陆乾珺,又更加抱紧了姜容。

“臣昨日已经跟陛下说过了。”

“朕没答应!”陆乾珺忍着怒火,“不要再让朕说第二遍。”

“封后之事是真的吧?”余光中看到崔潋竹朝这边走了过来,姜容冷淡道。

“是。”

“崔潋竹是陛下心爱之人吗?”姜容又问,陆乾珺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姜容也懂得他的意思,姜容扯了扯嘴角,“因为你不爱他,所以不在乎他在不在意,但你既然决定封他为后,就是有去喜欢他的准备,人都是自私的,没人愿意分享,陛下现在觉得无所谓不放我走,等皇后在意了,我又如何自处?”

“朕说了不会。”陆乾珺冷硬道,“朕今后会对冬知好一些。”

“不需要。”姜容见崔潋竹已经走了过来,心里厌烦得很,“臣与陛下早就两不相欠,为何不能放臣走。”姜容想不通,陆乾珺明明都已经决定要封后了,却非要将他困在宫里,总不能是爱上了他,姜容自嘲地想。

不能说是自己已经习惯了姜容的存在,陆乾珺却不得不承认两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更何况陆乾珺这两年一直有姜容陪着,他早就习惯每日结束政务后,有姜容与他度过漫漫长夜。

“你走可以,冬知必须留下。”陆乾珺知道只有这个理由能够留住姜容。

“这是怎么了?”崔潋竹慢慢走过来,行了一礼道,他穿着华丽,脸也比寻常男子白净,说起话来柔柔弱弱的,让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陆乾珺眼里闪过一抹不耐烦,又想起了什么,脸色柔和了很多,“容儿非要离开,怕皇后生气。”

突然温柔下来的语调让人误会,众人心想陆乾珺果然对崔潋竹有意,整个人都温和了不少,崔潋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两颊红了,小声道,“皇后是后宫之主,肯定不会生气的。”

“朕也是这么与容儿说的,他却非要走。”

姜容气得心里疼,明明是之前说好的,封后就放他走,现在却闹得好像他在无理取闹一样,尤其崔潋竹的存在简直膈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