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未扬起的手

左袒一惊,从自己的位置上猛地站起来,从那门窗的缝隙之中,已经有滚滚浓烟冒进来。

“王子,快走。”

旁边的侍卫顿时涌到他身边,将他团团护住。

“外面的火势成型,咱们被包围了,护着王子,我们冲出去。”

左袒这次并没有带很多的人出来,好在都是忠心之人,几人将他护住就往外冲。

留下房间里一地瞪大眼睛的尸身,衣不蔽体,浑身伤痕。

只是那火光越发猛烈,燃烧了屋檐,映照的火光似顶上皓阳,投入她们原本死寂的眼中,竟有几分重生光辉之感。

在舍弃了三四个护卫之后,左袒终于被人保护着冲出了火圈里。

只是还没等他透口气开腔骂人,就已经听见了身旁侍卫的抽刀声。

他惊讶抬头,他们逃出了火势是不假,但等在外头的,却是七八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眼神凛冽的望着他们。

白泞站在一颗极高的槐树树枝上,旁边的影卫稳稳的托住她的肩膀。

她亲眼见到那左袒在六七人的掩护下逃出来。

眼神不由得沉了沉。

“居然跑出来了……。”她像是自语,嘴角却弯起。

“可要属下回去叫人。”

影卫不止这些人,但白泞今日带出来的也就这些。

“不必!”白泞见那左袒已经放出了信号弹,“他的人总归比我的人要来的更快。”

“能在他身上留一刀就留一刀。”她放轻声音,“算是我给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一份见面礼了。”

他的所作所为本就该死,将主意打到她身上,那便更该死了!

火光熊熊直冲天际,却无人会知道,这一场火之下,有那么几个可怜的人,尸骨永埋。

说不上是可以为了她们改变自己的想法准则,她们不相识也无牵挂。

只是最后那未扬起的手,叫她生气,既牵扯到了自己,那就顺道将她们的恨一并捎上又何妨!

……

国师府。

“国师大人,左袒王子带着两个重伤的侍卫在门外求见您。”

管家在门外说道。

卓景捏着书页的手一顿,“左袒王子?那乌达木的黑人?”

“正是!”管家点头,“王子受了伤,两个护着他的侍卫重伤,说被歹人所袭,特向大人求助。”

卓景如今想到他就没好心情,闻言冷笑,“受伤了?是不是还要我给他请个太医?”

管家没吭声。

卓景放下书,轻捏眉心,另一只手拨弄灯芯,唇角微弯。

“今日心情不好,不想助他。”

“公主,这地方是不是太邪乎了?”

沈嬷嬷跟在后头都觉得心口发慌。

白泞没接话,轻轻一招手,两个黑衣人就从角落里走出来,半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带我去屋顶。”

白泞对着那两个黑衣人伸出手,“嬷嬷在外头留着,不要害怕,外头有暗卫守着。”

沈嬷嬷还想劝,却看见暗卫已经带着白泞轻跃上了屋顶。

“哎呀,这可真是……。”沈嬷嬷又是不安又是恼怒,想起那阿香所说的话,不禁咬紧自己的后槽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暗卫带着白泞跃上屋顶,奔着声响传来的地方行去。

一切都无声无息的,白泞用得上暗卫的时间不算多,如今也算过了一把瘾,果然手上有人就是方便。

暗卫轻轻掀开屋顶上的瓦片,刚掀开一片,他指尖都顿了顿,暗卫从小就受到十分苛刻的训练,尤其像他这样从专门训练暗卫的影楼里出来的人。

但就是这样的人,再看见底下场景时,还是忍不住的瞳孔一缩。

甚至下意识的就想去捂住白泞的眼睛。

“公主……。”

“嘘!”

白泞示意他不要开口,自己将视线落到那方寸光亮透出之地。

“啊!”

凄厉惨叫声与她这一眼先入了她的耳中,白泞还未看清里面的人影,就见银色光影一闪,随后长剑入喉,拔出是带出一串艳红血珠,在地上排出叫人齿冷的花。

白泞指尖一顿,神色冷寂。

暗卫见她已经看见了,便不再做多余的动作,只是抓好自己手上的剑开始观测旁边的环境。

纵然白泞已经算见识过各色的场面,但此刻她踏着的房梁底下的这一幕还是让她浑身发凉。

三四个女人。

跪在地上。

其中还有一个看起来年纪尚小,也不过刚及笄的年纪,浑身都是伤,鞭伤,烫伤,头发也凌乱的很,像是被人拉扯过一样。

旁边站着好几个侍卫,手持弯刀,面目凶戾,不像是大怀的人,看他们的装束,应当是乌达木的人。

她们口中说着白泞听不懂的话,其中一个女人对着坐在高位上的一人磕头,嘴里叽叽咕咕的说了好长一串,眼角和鼻子下面都是血,佝偻着背,死死捂住自己的腹部。

即便听不明白她的话,白泞也知道她在求饶。

那坐于上位的应当就是乌达木的王子,左袒了。

整个人瘦弱的厉害,照着那个阿香的话来说,便是色满身亏,浑身上下哪里都黑,肤色和大怀的人完全不一样,一双眼睛浑浊,往下耷拉,黏黏糊糊叫人心神恶寒。

美丑并不是最重要的,但耐不住这人皮子里子都坏透了。

而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敢开口向怀帝求娶她?

“啊!”

白泞思绪尚未收回,就看见那求饶的女人已经被一巴掌打到了旁边,左袒抽出自己腰间的弯刀就一刀斩下去。

身首异处的场面叫白泞刻骨铭心,她心底不由得想起她最讨厌的那人对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