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可怜的面具

当她收好自己碗筷的时候,两个宫女显然是已经讲的分外起劲儿,半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白泞单手撑在桌子上,两人像是说到激动了,居然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想要抓她的肩膀。

可见平常在王公公和林嬷嬷手底下规矩有多松散。

正当一个宫女要装作深情款款的来抓她手的时候,白泞猛地拂开她的手,一巴掌甩在宫女手腕上,清脆的让两人都止住了一张嘴。

“你们说的事情我想好了。”白泞落在桌面上的另一只手慢慢抓起桌面上的小毯,压低自己的声音,说的很轻很轻,“给你们我的回答。”

‘哗啦’一声巨响。

连带着小毯尽数的给掀起来,桌子上的碗碟顷刻之间碎了满地。

两个宫女都愣住了,白泞轻轻松松的将自己手上的小毯一抛,其中一个下意识的接住。

“公主,出什么事儿了?”

外头的侍卫立刻就冲了进来,看见的就是白泞双手拢在前面,低着头煞白一张脸,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惊慌。

其中一位年纪看起来大些的侍卫皱眉厉呵,“把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刁奴给我抓起来。”

“不是的,不是我们弄的,是她,是公主自己。”抓着小毯的那个宫女扭曲了一张脸,“不是我们!”

“大胆!”

沈嬷嬷本就在不远处,听见动静赶紧跑了过来,看见里头一团乱的情景就已经气的手指发抖,宫中何时出了这么没规矩的人了?

况且不过一个宫女,居然敢指着自己的主子污蔑,即便是主子不好,那也不是她一个宫女能信口辱骂的。

“对公主不敬,先拖下去,打她五十大板!”

沈嬷嬷是气狠了,她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这次皇后娘娘让她到六公主这儿来,意思非常明显,好好照顾六公主。

但是又只派了几个人,同时也告诉她,不要照顾的太招摇。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悄悄照顾,但是这种时候沈嬷嬷还是决定为白泞好好的立立威,虽不能是十分受宠的公主,但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公主。

想到这里,沈嬷嬷看着两个小宫女的眼神又冷了几分,“带下去,叫偏殿的人都来看着她们,冒犯公主的人,理当这个下场。”

“打完逐出宫去。”

沈嬷嬷说完,那两个宫女就被堵上了嘴直接拖出去了。

她们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个傻乎乎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六公主,突然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直到被拖走之前,两人的眼睛还死死的钉在白泞的身上。

“公主,要不要传太医给您看看?”

沈嬷嬷来到白泞身边,轻声问道。

白泞抿唇,摇了摇头,“嬷嬷,去母后那儿吧,已经迟了许久了。”

小姑娘说话声音细细的,显然是被吓着了。

沈嬷嬷另叫了几个人来服侍白泞,自己出去找了当时守在外头的侍卫。

听了才知道原来这两个宫女已经在里头说了很久了,还都是说的她的不是,想让白泞给她们出头。

后面怎么掀桌子侍卫倒是也不清楚,但是沈嬷嬷先入为主的觉得定是两个刁奴胆大包天,说道后面见白泞不吭声才动了手。

之前一直都知道白泞这里的下人没有规矩,但不来过是不知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沈嬷嬷叹了一口气,“公主也是可怜的孩子。”

若是无人照拂,这宫中,便是一处极尽可怕的地方。

白泞很快就换好衣服走出来了,身边陪同的宫女也成了新来的宫女。

沈嬷嬷一边露出一个笑脸一边想着,白泞宫中的人,得全部都换掉才行。

在沈嬷嬷明显同情的目光和嘘寒问暖之中,白泞笑的格外乖巧。

她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里面仍旧是一片狼藉。

那个真正怯懦的她已经彻底的从身体里剥离出来,被她牢牢的压住,然后脱下曾经被称为‘可怜’的面具,盖在如今的脸上。

“走吧嬷嬷。”她声音轻轻的,垂着眼睛。

抄佛经是十分枯燥的,木鱼的声音也让她觉得心烦。

洛皇后却好似很喜欢,一卷卷的佛经写的行云流水般畅快。

“等会儿宫宴让你四哥和五哥来接你过去。”

洛皇后慢慢写下一个‘琳’字。

白泞看了一眼,感觉到这可能是某个人的名字。

“你母亲叫做洛琳。”洛皇后自顾自的说:“宫宴要开始了,往后再和你说你母亲的事情。”

白泞顺着她抬起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了已经等在门外的白林和白景。

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跟上!”

在洛皇后面前倒是还算收敛。

白泞跟着他们走出一段路之后,白景才像是炸毛的小猫儿一样跳到她面前。

“你为什么要去找母后,还进了她的禅房!”

白林的神色也很难看。

“那是我们的母后,母后最疼爱的永远都是我们,不会是你,你就算日日去讨好也是没有用的!”

和卓景,还有罗崇年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之后,白泞有些懒得搭理他们了。

看着他们的举动真真是比她还像个孩子。

“你站住!”白景一看白泞居然还敢走,立刻就虎着一张脸跟上去,不由分说的就要掰她的肩膀。

白泞眯了眯眼睛。

要不等会儿他再推过来的时候带着他一起倒下去然后不动声色的垫在他身上?

她力气比白景可大多了。

正在犹豫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小姑娘清脆的笑声。

“白景,推个女孩儿你还要脸吗?”

同时,一只手从身后绕过来,搭在白泞的肩膀上,轻轻松松往后一带,白景就扑了个空。

那只手上有一些黄色的茧子,明明该是和她一个年纪的小姑娘。

手腕处戴了一串火红色的宝石小串儿,手心里还抓着一根短鞭,嚣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