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嬷嬷的尖叫只有短短的一瞬,刚从喉咙里冒出来,就被那人扔过来的一块带着尖角的石块儿砸中了脑袋。
石块被砸了个粉碎,白泞看着林嬷嬷在自己面前倒下,半张脸都是血糊糊的,生死不知。
那白发老者从墙上跳下来,歪着脑袋踢了踢林嬷嬷。
“心黑的老货!”
他低低的笑,牙齿上沾满污垢,白泞看见他垂下来的手,指甲又黑又长,还带着斑斑血迹。
身上穿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衣服,但是从敞开的外衣中还是能看见穿在里头的白色囚衣,上面的一道道暗红血迹分外显眼。
“小丫头,不跑吗?”
他盯着白泞笑的阴测测的。
白泞眨了眨眼睛。
“要跑。”
她点点头。
“哦?”
“我有点害怕。”白泞动了动僵硬住的手指,“动不了了。”
“哈哈哈哈哈!”
那人像是被她给取悦了,“你这小丫头片子有点意思,听那老货说你是个公主?正好我要一个挡箭牌,你跟我走吧。”
白泞心跳倏的停顿了两下,深吸一口气就要张嘴。
还没喊出声,脖子就已经被一只粗糙的手掌给捏住了,之前她看见的那又黑又长的指甲正抵着她脖子上细嫩的肉,将她掐的透不过气来。
脑中一片空白,她整个人被掐着脖子提到了半空之中。
“丫头,闭好你的嘴巴,不然老夫这手,可就要把你这脖子给捏断了。”他把白泞拎到自己的面前,看着她因为太过痛苦扭曲的脸,龇牙笑,“我要再去找一个身份贵重的也挺麻烦,弄死你还要把你藏起来,所以我们都省心点吧!”
他将自己衣袖撕开,本就破烂的衣服立刻就变得更加不堪了。
白泞被扔在地上,地上一颗颗的鹅卵石磕在身上,痛的让她整个人都蜷曲起来。
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嘴巴就已经被布条给紧紧的缠住了,手也被绑了起来。
明明身上穿的很暖,白泞却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之前王公公也好,林嬷嬷也好,不过就是从她这里拿点好处,她受冷落,但也没有人对她动粗过。
眼前的视线模糊一片,她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嗝儿,脸上一烫才知道自己掉眼泪了。
“可一定要让我找着他啊。”他将白泞扛在自己的肩头,轻松一跃就过了一堵墙,“不然就枉费我这么辛苦的从刑部逃出来了。”
白泞被扛在肩上,随着他逃跑的动作觉得天地都在旋转。
捂着嘴巴的布条上传来阵阵腥臭,熏的她直想吐。
带着她在皇宫的各个角落流窜了一会儿之后,那人顿住了脚步,看着前方官道上正缓缓行来的一个身影,慢慢的停住了脚步。
那人穿着一身官府,像是刚从宫中走出来,身量很高,却是少年模样。
夜里看不清楚模样,只记得了他挺拔的身姿,和月光落在脸颊边上绘出的泛白轮廓,格外清冷妖异。
白泞只来得及抬头看上一眼,就被他丢到了一旁的角落,找了放在一旁的一个大竹筐,将她整个人都给罩住。
“小公主,你最好别给我发出动静,不然到时候老夫就算是死,也得拉着你一块儿。”他的声音自带几分狠戾,不顾白泞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把她罩在了竹筐里。
她艰难的将自己缩成一团,透过竹筐的缝隙看清楚外面的样子。
因为夜已经深了,早就过了下朝的时间,这又是官道,除了他们三人之外,白泞就没有看见别人。
而那个从刑部跑出来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敢这么直接的站在这里。
“罗崇年?”
少年清冷的声线钻进白泞的耳朵里,她努力睁大眼睛从缝隙之中看过去。
借着白的发亮的月色,她看清楚站在官道上的少年的脸。
凤眼朱唇,他生的比父皇宫中那些妃子还要好看。
明明是个男人。
月色融在他眼底,并成两点微光,妖灼的又像睁眼的魑魅。
原来绑了她过来的那老疯子叫做罗崇年?
白泞暗暗的想到。
也可能是因为身旁有了别人,她觉得刚刚的绝望被冲淡了几分。
“都长这么大了……。”
罗崇年扯开自己脏兮兮的唇角,“让我看看……,这都几年不见了啊。”
他绕着少年转了两圈,“都是五品朝臣了,有出息,要是我四弟看见的话,指不定该多高兴呢,你说是吧?”
五品朝臣?
白泞皱着眉思考,奈何怎么都想不出来这人是谁。
“罗大人的四弟,和我有什么关系?”少年沉了声音,“莫非罗大人在狱中呆了几年,神智也不清醒了?”
“哈哈,是了是了,我老糊涂了,怎么给忘记了。”罗崇年使劲儿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你现在是卓景了,卓家独子,卓大人才对。”
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连白泞都能听出不对劲来。
“我说卓大人。”罗崇年抓了抓衣领,说:“能改头换面固然是好事情,但是,你也不能对你的血亲见死不救啊。”
“卓家受恩与你父亲,卓家救你,我觉得没什么。”罗崇年微微长大嘴巴,压低声音,“只是靠我自己,我是走不出大怀的,你现在不是罪臣之子,又是朝臣了,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可以发誓,绝对到死都对你的身份守口如瓶,我会安安静静的在番邦待着,绝对不会影响你的仕途。”
罗崇年满是希冀的盯着他。
“怎么样?这次我从刑部出逃,没有直接出去而是先来宫中,就是为了找你的,这个忙,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卓景眉尖都没动一下。
“我听不懂罗大人的意思。”
他勾唇,眼底月光猛地缩起来,长睫之上都是星点微光。
“我本就是卓景,又何来冒充一说。”
“你这是不顾念血亲之情了?”罗崇年听到他这个回答也不意外,“你小时候的课业也好,现在行事的手段也好,哪一样不是我教的?”
罗崇年眯了眯眼睛,“不过啊,我还没来得及教你武艺,咱们家就散了,我的身手多好,你是知道的吧?”他上上下下的看了卓景几眼,“带走一两个人,或者弄死一两个再逃,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