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道友不必客气。”
一众人做了个自我介绍,秋意泊简单说了一些外面的情况,那些修士也说了在此处养伤的原因。他们同在此处不是因为他们之前认识,而是他们都是从同一地方出来的,有了些战友情谊,又无力再战,这才留在青泸州内相互守望,以谋求一个平安出秘境。
是从哪里出来的呢?
是藏经阁。
秋意泊笑意盈然地看了一眼宸光真君,宸光真君已经把下巴抵在胸口上了,根本不敢和秋意泊对视。
“藏经阁那老僧委实厉害,虽说看着只有大乘巅峰的修为,实则寻常大乘不可同日而语。”一人叹气道:“我们输得心服口服。”
秋意泊也道:“东宫、雨花台这两处也是如此,守宫之人比寻常真君厉害不少,我废了好一番功夫才逃出生天。”
他微微摇头:“我虽为青莲剑派客卿,却是一个炼器师,并不善与人比斗,这秘境我是来错了,又与同伴失散,如今没有后悔的路可以走,机缘巧合之下我为天工坊之主景岳道君赏识,便假意投入他门下,算是谋几日平安。”
众人一听,深有同感,有人心有戚戚地道:“哎!只恨当时为那传言所迷,入了魔障,这才进了这飞花秘境!”
“俺也是!俺师兄都跟俺说了飞花秘境凶险万分,十出其一就算是运气好了,俺……哎!”
因那九转寒髓丹在飞花秘境中现世的传言,不光是有道君的三家心动,普通真君也心动——此等能不沾因果提升灵根的神丹谁不想要?
秋意泊道:“能保住性命,已经算是好的了。”
他说道此处,停顿了一瞬,接着道:“今日我来,其一是得知水云道友在此,其二也是受命而来,天工坊接了秘境之主的令喻,要拆宫重修,我听宫中侍卫道青泸州藏着不少人,便请命来此,还请各位道友速速寻个太平地方吧!”
众人心中一动,各有所思,晗光宫要拆了重修?这话简直是莫名其妙,全然没有道理。可又见秋意泊诚恳,有人问道:“我等困守于此,以长生道友之见,何处才是安全之地呢?”
秋意泊指尖动了动,却没有说话,有人催促道:“此乃生死存亡之刻,道友但说无妨!”
秋意泊这才道:“说来简单,就是有些折辱各位道友……我领命修宫,自然需要人手,诸位道友只当是被我抓了,做几日苦役,那些法宝乃是道君所制,并不需修士驱使,诸位道友做个样子便是了。”
秋意泊以为他们会犹豫的,实际上却没有一个人犹豫,他们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一个同意的都没有。
“多谢长生道友美意,只不过此举太过冒险,道友亦是朝不保夕,我等还算是有些余力,便不拖累道友了。”
秋意泊没有强求,毕竟刚见面,也没什么交情,更不了解秋意泊这个人品性如何,客客气气说两句话还算是说得过去,两句话就要让他们把身家性命交给秋意泊,委实是不可能。且他们也不能要求秋意泊发天道誓,秋意泊与他们无缘无故,撑死了就是与水云真君有那么几分渊源,愿意施以援手就算不错了,凭什么让对方发天道誓言?
秋意泊道:“那诸位道友便速速离去吧……水云道友,不如留下?”
水云真君犹豫了一瞬:“也好。”
众人也未劝水云真君,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自青泸州离去了。他们除了走,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今日就算杀了秋意泊,明日也会有人来,他们本就拖着一副残躯,今日与秋意泊一战,这是个器修,光打破他的法宝就要耗去半条命,明日再来强敌,他们焉有命在?所以不管秋意泊是敌是友,不起冲突才是最好的。
水云真君见众人离去的背影,嘴唇微微动了动:“几日互助相望,未想今日便要各奔东西。”
秋意泊应了一声,他看向水云真君:“道友,我见道友心中便有一问,不知道友可否为我解答?”
“长生道友请说。”水云真君道。
秋意泊袖中有一缕青芒一闪而过,他笑问道:“道友平生,我也知一二,道友资质超凡,今年一千八百岁,年幼时失怙,流落戏班,后又为太焰门所救,太焰真君视道友如亲子,爱护有加,此后一路顺遂,直至问道炼神还虚……”
水云真君眼中有些疑惑,“道友……?”
秋意泊接着道:“道友,你仙途顺遂,堂堂天之骄子,为何好好的人不做,去做别人的狗?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不成?”
秋意泊的语气太过平静温和,有一种让人放松的气质,水云真君一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再有一瞬眼神陡然冷锐了下来:“道友说什么,我听不懂。”
秋意泊摆了摆手:“也罢,道友好好修养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青泸州已经被法宝拆得只剩这大殿了,秋意泊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不一会儿便见宸光真君从殿中走出,他打了个响指,孤芳殿四方主梁应声而倒,连带着整座孤芳殿如山崩玉碎,浓烟四起,瞬息就吞没了视野中的一切。
“咳咳……咳咳……秋长生你是不是有病!”宸光真君咳嗽着从烟尘中冲出,“你没看见我还没出来吗?!那么着急做什么!赶着去投胎吗?!”
秋意泊微微一笑,伸出一手,宸光真君嘟哝了两句将几个纳戒交给了他:“人我解决了……你可真是劫匪啊,人我来杀,财你来劫!”
宸光真君又问道:“方才我听你说的还以为你跟那个水云真的有点渊源,结果你让我杀他的时候我差点都没反应过来!杀人就杀人,弄的那么花里胡哨做什么?”
他说的很快,也很随意,末了接上一句:“你做什么杀他?他和你什么仇?”
秋意泊问道:“你想知道?”
“人我都替你杀了,好奇一下总没错吧?”
秋意泊道:“你这般说,那就是他得罪了我的师门,师门发了通缉令,我见到他就顺手杀一杀。”
“放屁,你接着编!”那什么‘当人当狗’的言犹在耳,秋长生当他是傻瓜吗?!
秋意泊不理会他,只是道:“走吧,西六宫。”
宸光真君无奈,只得跟着走,这次秋意泊直接就坐上了霞影,眼睛都闭了起来,呼吸平稳,跟睡着了一样。宸光真君臭着脸走在他前面,感觉自己不是太监也是太监了——这跟平时宫中引路的太监干的活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