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泠烦乱的少女心事终止于迈进月府大门的那刻。
因为于她而言,现在还有比胡思乱想这些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做。
流影去了一趟义庄,已经将所有该请的人和需要的物品一并准备了齐全。
月泠没有遵循传统土葬的方式,而是选择了火葬。
老月同志一生戎马,征战四方。
京城这个表面看似繁华昌盛,实则内地里一片血雨腥风的地方,他应该不愿意留在这里吧。
与他而言,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驰骋,在大漠边疆大口喝酒吃肉,才更为畅快吧?
月泠看着那熊熊燃起的火焰,渐渐地将月临安的身体吞噬。
他面容慈祥平和,眉宇舒展。纵然遭受了这样的不幸,遭受了生活这样的摧残,在闭上眼之后,他依旧选择了原谅和宽恕。
月泠袖中的手紧攥成拳。
他选择原谅和宽恕。
但她不能。
你可以说她小气,可以说她瑕疵必报。
不管怎样,她就是无法容忍至亲遭受这样的不幸,她就是要拼尽一切,为老月报仇!
火焰渐渐地变小,最后熄灭。
月泠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直直站着,盯着月临安躺着的地方,从开始,一直看到结束。
她面容冷峻,没有出现过一个表情,亦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流影将骨灰盒捧到她面前,她才回过神似地,将目光落向了面前的骨灰盒。
她伸出手,似是想接过。
但在指尖快要触碰到的时候,蓦地缩回了手。
像是怕手上沾了脏东西玷染它一般,她使劲地在干净的衣袍上擦了两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从流影的手中接过。
她轻轻地抱着,指腹一圈圈地从骨灰盒的表面抚过。
那样子,仿佛里面装的,是一件无价之宝一般。
确实,也是无价的。
因为里面,是一份沉甸甸的父爱。
流影轻叹了一声,“月公子,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