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尸体的眉心都深深嵌着一块晶莹通透的碎冰,透过冰体,可以看到头颅里面的红白脑浆,而伤口周围却没有一丝血迹。
跛子张拄着黑杖一瘸一拐的走到邢凇道长的尸体旁边,一边看一边露出敬佩的表情:“啧啧啧,真是厉害,老刘啊,你这实力,快要突破化神期了吧?”
“嗯,在压制。”铁伞刘将青色大伞重新背回去,点点头。
“你那‘天蚕之体’真牛啊,快完成了?”跛子张无不羡慕的看着好友。
铁伞刘慢慢走到若木图的无字石碑前,无言点头,在他神海之中,一个晶莹圆润的蚕茧正闪烁着玄奥的光芒。
“哎哟,俺还差点忘了这事儿!”见好友站在石碑旁,跛子张一脸紧张兮兮的也凑过去:“你可小心点儿,上次我跟大侠碰到的那块石碑,上面一直打雷,大侠伸手去摸,还给雷劈了呢!”
铁伞刘皱皱眉,仔细端详了片刻,他用伞柄在上面一磕,顿时,石碑上“咔”的一声裂开一条缝隙,随后几乎是瞬间便蔓延到整个碑体。
之前若木图石碑已经被邢凇道长领悟过一次,刚才打斗之中石碑被风劲所伤,已经出现了细小的破损,铁伞刘一击之下,石碑碎裂,彻底坍塌。
一块闪着淡绿色光芒的人皮碎片悬浮在碎石之上。
“这才是本体,你拿好,说不定有大收获。”铁伞刘看着人皮碎片,示意跛子张去拿。
石碑一碎,跛子张当下也不怕了,伸手便将碎片抓在手中,顿时,他眼前景色一闪,整个人便飘忽起来。
随着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巨大的若木图石碑出现在跛子张的视野之中,耳边也响起一道苍茫玄音,吟诵他听不懂的咒法。
石碑耸立在一片肥沃的褐色土地之上,渐渐的,石碑周围的土地中开始冒出嫩绿色的嫩芽,阳光照射,雨水浇灌,微风吹拂,虫鸣鸟叫,越来越多的嫩芽破土而出,一圈一圈从石碑处向外扩展,一直到视野尽头,无边无际。
日月变迁,嫩芽渐渐长成纤细的树苗,然后成片的树苗争先恐后的向上生长,争夺着阳光,每一株树木都长的笔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树干寸寸拔高,树叶从嫩绿变成枯黄,随风飘落,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然后渐渐腐烂,归于尘土。不知什么时候,光秃秃的树枝上积了一层白雪,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未等积雪完全融化,便又有嫩绿的小叶子从其中冒出来,一片一片挂在枝头,看着十分脆弱,却不惧严寒,缓慢而坚定的生长着,待树叶逐渐茂密,白雪也没了踪影。这时,树叶慢慢舒展,长成小孩子的巴掌大小,染上深绿之色,此时日光更盛,变得毒辣起来,却被茂密的树冠挡了个严严实实……
跛子张完全沉浸在这奇妙的幻境之中,无数嫩芽长成参天古树,光秃秃的土地变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四季变换,万物生长,落红护花,循环往复。
在石碑周围的数百棵古树的粗大树干上,一本本古书典籍若隐若现,微风一吹,书页便随之翻动,里面的文字图画清晰可辨,玄妙非凡。
微风消散,古书闭合,整片森林变得静谧无声,此时,一根细小的藤条慢慢爬上了若木图的石碑,一直向高处爬去,藤蔓慢慢长大、变粗,藤条盘虬缠绕,最后将石碑完全覆盖。
就在此时,玄音消弥,幻境画面逐渐模糊,铁伞刘的脸重新出现在跛子张眼前。
“再见到项鹰,你将这东西送他,算作报答,事情就此了结。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若屠杀太多杏林宗之人,怕是日后留患。”
铁伞刘说完,转身离开。
“好咧。”跛子张嘿嘿一笑,点头答应,也颠儿颠儿跟上。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之中。
“众弟子听令,八索困龙阵!”邢凇将长剑缓缓拔出,直指跛子张和铁伞刘二人。
“是!”一道齐喝,八个弟子手握浅绿长鞭领命而出,从两侧迅速包围两人。
跛子张见状,嘴角耷拉下来,翻了个白眼:“又是这玩意儿,一个炼丹的门派,整天学人家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啪!
话音未落,八条长鞭同时甩出,在空中划出道道绿芒,直直抽向两人。
砰!
电光火石之间,一顶青色大伞如烟花炸开,严严实实挡在两人头顶。
大伞乍一撑开,便在阳光之下反射出五彩光芒,伞面柔软坚韧,好似抹了油一般,长鞭抽上去立刻滑落,劲力消散大半。
“下盘!”邢凇道长一声厉喝,原本舞在空中的八条长鞭便一齐收了回来。
阵中八人开始缓缓转动起来,一息一步,十分默契,长鞭也随之在地上灵活扭动,好似八条油绿的竹青蛇,一缩一伸,迅速向跛子张和铁伞刘两人小腿缠绕过去。
与杏林宗弟子严肃的表情不同,被困阵中的两人悠哉悠哉的看着脚下的长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老刘,你还不动手?那鞭子抽人还是有点疼的。”跛子张努了努嘴,似乎想起当时被杏林宗胖揍的情形。
“可以动。”铁伞刘淡淡的看了跛子张一眼。
话音刚落,他沉腕一拧,手中的伞柄便旋转起来,他拧的轻松,张开的伞盖却在两人头顶飞快转动,形成一片圆形的残影,如同一个巨大的青玉盘,闪烁着五彩流光。
嗖嗖嗖!
随着数道微不可闻的破空声,几点银光从撑开的伞骨中骤然飞出,在高速旋转中精准的刺入八个弟子的眼中!
“啊!!”
“什么东西!”
“师父!我看不见了!”
一时之间,所有的鞭子都脱手飞出,八个杏林宗弟子全部捂着眼睛痛苦的摔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不停打滚。
“怎么回事?!”邢凇道长也没有看清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大步上前,一把扯起最近的吴斌,拽开他的手。
只见吴斌左眼紧闭,一股黑血从眼皮之间不停的流出,诡异的是那黑血并不像血液那般粘稠,而是如清澈的溪水一样,冰凉稀薄,隐隐散发出一股恶臭。
“师父!师父救我……”吴斌剧痛之下,紧紧抓住邢凇道长的衣角,他已经没有力气哀嚎,只能不断哀求着。
邢凇眉头紧皱,两指撑开他紧闭的眼皮,顿时心下一沉。
吴斌的眼球已经完全乌黑一片,在瞳孔正中,一根极细的银针牢牢的钉在其中,针尾已经没入眼球,想拔都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