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动作，程初禾整个人僵住了。
他的气息太过浓郁，将她包围。
吸进去的空气，全是他的味道。
程初禾一动不动，他抱着她也没有打算松手。
“痛……”程初禾轻声说。
季当旿立刻就放开她，站直了腰，面露忧色，“哪里痛？我去叫袭治。该死的，他骗我说你没事！”
“别走！”程初禾拉住了他的手。
季当旿回头，“我去叫他来给你看看。”
“我没事。”第一次，她不想他走。
第一次，她主动要求他留下来。
季当旿心头起了一片涟漪，他看着她攥着自己手的手，“真的没事？”
“嗯。”程初禾松开了他。
季当旿便坐下，两个人又这样望着彼此，不说话。
程初禾一点也没有逃避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她这会儿完全不希望他离开。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除了会想到妈妈，会想到梁白卉，就剩下他了。
他的身影面容避之不及的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在倒下的时候，也是他那张脸，深深的印在她的脑子里。
活过一世，她非常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若是不死，她想正视自己的感情，遵从自己的内心。
果然，老天眷顾她。
她不止活着，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他。
“谢谢你。”她又一次道谢。
季当旿拧眉，“不许再跟我说谢谢这两个字。”
除了谢谢，就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程初禾虚弱的笑了笑，“我以为我会死。”
“不准胡说！”季当旿脸色都沉了下来。
“嗯。我想，会有人来救我的。”程初禾望着他，“果然，你来了。”
你来了……
这三个字让季当旿浑身一颤。
他不敢想象，若是谭姨没有打电话给他，她会怎么样？
会被别人救了，还是……
他真的不敢想。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深深的后悔与恼怒占据了他所有的情绪。
若是他再坚持一点，主动一点，她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若是他再找一点找到她，她也不会受这么多的伤。
都是他的错！
程初禾伸手抚向他紧蹙着的眉头。
她的指尖微凉，那轻轻一碰，却如同一股电流袭遍了他的全身。
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心跳快要跳出胸腔。
“别自责，不关你的事。”程初禾抚平了他的眉心，缓缓的收回手，“季少，我想跟你谈恋爱。”
季当旿定定的看着她。
是他听错了吗？
他紧张的咽着喉咙，“你再说一遍。”
程初禾一字一句的重复，“我想跟你谈恋爱，可以吗？”
季当旿慢慢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有痛意，不是幻觉。
她说要跟他谈恋爱！
季当旿脑子里全是这句话。
他错愕，惊异，再到不可相信，喜悦，整个过程，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来反应了。
“这种话，不该是我来说吗？”季当旿终于露出笑容，“做我女朋友，好吗？”
他问。
程初禾笑，“好。”
前世，她也想好好的谈场恋爱，可惜遇人不淑，导致她的人生变得那样的糟糕。
这一世，她本想一个个好好的过。
可今晚的事，又让她有了希冀。
她想再赌一把，若是输了，大不了又是一场浩劫和深渊。
季当旿兴奋的跟个孩子似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完全掩盖不了他此时的喜悦之情。
程初禾偏头，同样笑容满面的望着他。
她深知，这个男人早已经撞进她的心里，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接受而已。
既然要爱，就好好爱一场。
“季当旿，或是你哪天不喜欢我了，请提前告诉我。”程初禾轻声说。
季当旿握住她的手，“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话，很无趣吗？”
这女人，才答应做他女朋友，就在胡思乱想了。
程初禾很认真的看着他，“我很清楚你的身份，也明白你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我只想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希望没有来白这世间一遭。”
她有多认真的说这番话，只有她自己知道。
季当旿的家世，她也很清楚自己有多么的高攀不起。
跟他谈恋爱，算是满足自己的私心。
能让自己心动的男人不会再多了，这一世，或许就他一个。
不管结局如何，她不想自己后悔。
季当旿一点也不意外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没想到她谈恋爱会说出没有白来这世上。
明明才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怎么会有完全不符合她这个年轻该有的思想？
她这样的想法，并不美好，可以说是伤感。
她到底经历过了什么？
季当旿又一次想起詹斯杰说过的话。
他完全看不透她。
她所有的经历跟她这个人，完全不符合。
她的背景太过简单，资历也尚浅。
可她说的话，做的事，完全是像表面那般简单。
“你要是不说这话，我的心情会放松很多。”季当旿没有隐瞒她此时他的想法。
程初禾微微点头，“我知道。”
她说这话，就是在破坏气氛。
季当旿轻叹一声，“我们才开始，你就已经准备了一盆冷水，随时会浇下来。”
“这盆水，会不会倒下来，不是我们能控制的。”程初禾很理智，“我想，我们也只有谈一场恋爱的权力。”
除了跟他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她真的没有想到更远处。
她想不到，也不会去想。
很遥远。
季当旿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再一次惊异于她的理智。
相当于还没有正式开始谈恋爱，她就已经告诉他，他们不会有结果。
这真的很伤人心。
越是这样，他就更加相信她说的话。
她是真的很了解他的家庭背景。
“开始是你说的，那么结束由我来说。这样，咱们才公平。”季当旿跟她打着商量。
程初禾抿着唇笑了。
开始由哪个说都无所谓，只是结束……怕是由不得他们了。
“好。”这个要求，并不高。
季当旿深吸一口气，“你睡一会儿。我已经跟谭姨打过电话了，最近你都不要回家了，免得她担心。”
“嗯。”凡事由他跟妈说，妈一定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毕竟，妈那么喜欢他。
而且她也不想回去，自己受了这么多伤，妈一定会担心死。
问起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圆这个谎。
想到受伤的事，程初禾便问，“那几个人呢？”
“我来处理。”季当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程初禾盯着他，“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季当旿给她盖好被子，“现在我只想你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程初禾凝视着他片刻，点点头。
他那么聪明的人，应该会想到点什么。
他既然不问，那她就不说。
很累。
“我睡了。”
“嗯。”季当旿坐在一旁握着她的手，“睡吧，我陪着你。”
“你不用陪着我。”
“我看着你睡。”季当旿轻轻的整理她额头的发。
程初禾点头，“嗯。你自己也早点休息。”
“好。”
实在是太累了。
全身软弱无力，程初禾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有他，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季当旿的心也安静了下来。
陪着她很久，才轻轻的松开他的手，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脸色瞬间冷沉了下来。
“怎么样？”袭治怕他又突然吼他，就一直在外面候着。
“已经睡了。”季当旿交待着，“你在这里等着，她醒来或许哪里不舒服，你都告诉我。”
“你去哪里？”这个时候，不应该在这里陪着吗？
季当旿冷眸微眯，“还有点事要处理。”
“明天去不行吗？这个时候，太晚了。你该好好休息。”
“一个晚上算什么。以前几个晚上都这么过来了。”季当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照顾好她。”
袭治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重重的叹了一声。
这世间再难搞的男人，总有一个让他失控的女人。
所谓的一个萝卜一个坑。
真是没错。
……
次日，程初禾醒过来时，身边空无一人。
她拧起了眉。
门突然被推开，是护士。
“程小姐，你醒了？身体怎么样？”护士十分贴心的将她扶起来，垫着靠枕。
程初禾摇头，“没事。”
“那我去给你准备午餐。”
“问一下，季少在哪里？”
护士回，“季少凌晨三点离开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
程初禾噢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
护士出去后，程初禾轻蹙着眉头。
凌晨三点才离开了，那是等她睡着了才走的。
他是去处理阿六那几个人的事了吗？
他打算怎么处理？
程初禾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可能。
他总不能把他们给灭了吧。
门又被敲响，她以为是护士送饭来了。
抬头对上那双桃花眼，她提起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你一夜没睡？”程初禾担心他。
季当旿端着餐盘放到桌子上，“睡了。睡过头了，所以这个时候才过来。”
程初禾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他这样子，明明就是一夜未眠。
“专门让厨房准备了清淡的饭菜，你尝一下合不合胃口。不合的话，我再让他们重做。”他喂她。
程初禾没有拒绝，吃掉他喂过来的饭菜，“你当这医院是你开的。”
“可以这么说。”季当旿也没有瞒她，“这算是我个人的医院。也就是说，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为我服务的。”
程初禾微惊，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某家大医院。
哪曾想，竟然是在他的专属医院。
“看来，你常受伤。”不然，怎么会有一个专门为他存在的医院。
想想之前他有两次受伤出现在她面前。
在遇到她之前不知道还有多少次。
这男人，就这么不爱惜自己么？
季当旿突然很认真的看着她，“以后，我尽量不让自己受伤。”
为了她，他也要让自己安然无恙。
程初禾被他盯的面红心跳，“随你。”
“难道你不担心我？”
“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别人担心有什么用。”程初禾低下了头。
不得不说，他那双眼睛太过勾人了。
她有些承受不了。
季当旿勾唇，“为了你，我会爱惜自己。”
程初禾被这句话给激的心头一跳。
“来，吃饭。”
房间里，安静的很。
两个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整个房间都弥漫的爱着气息，泛着粉色的泡泡。
……
程初禾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才被允许出院。
“你确定要回去？”季当旿问。
“我妈肯定急死了。”都半个月没回家，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
季当旿说：“我每天都跟谭姨汇报你的情况，她非常放心的把你交给我。”
程初禾被他逗笑，“她是放心你，可我不放心她。”
“那我送你。”季当旿拉过她的手。
这一次，程初禾任由他牵着。
现在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了，牵牵小手不是很正常吗？
“要不把我们谈恋爱的事情跟谭姨说了吧，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季当旿开着车，跟她商量着。
程初禾立刻摇头，“不要。”
“为什么？”
“不是时候。”在没有把握能够度过一生之前，她不能告诉妈。
若是妈知道了，以后又因为某些原因而分手，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季当旿不傻，知道她在想什么。
心里虽然有些不爽，但更加刺激他的欲望。
他会证明给她看，他季当旿认定的人，绝对是一辈子。
季当旿不再说什么。
两人回到幸福小区，谭清莲开了门看到程初禾，激动的一把将她抱住。
季当旿伸手准备提醒，程初禾冲他微微摇头。
“你可把我担心死了。那天晚上，我还多怕你出了什么意外。要不是小旿打电话跟我报平安，我，我真……”说到那晚上，谭清莲的眼里都溢出了泪花。
程初禾拍拍她的背，“妈，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崴了脚。我发誓，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走那种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鬼地方了。”
“你呀！”谭清莲抹着眼睛，拿她没有办法，“不过，小旿去找你了，我就放心了。”
程初禾：“……”
就真的这么放心一个对自己女儿有所图谋的男人吗？
程初禾更加肯定，要是告诉她自己跟季当旿在谈恋爱，她一定会直接把季当旿当成女婿一样疼。
“小旿，你别站着，快进来坐。你们俩聊天，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谭清莲激动坏了。
程初禾有些无奈。
她看着谭清莲在厨房忙活，准备去帮忙。
“你坐好，我去。”季当旿按住了她。
“你是客人。”
“我已经是准家人了。”季当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先让我适应一下。”
程初禾的心暖暖的。
准家人……
哪怕知道未来是未知的，甚至是预知的，她也贪恋这一时半会的甜蜜。
知道程初禾无事，吃了饭后谭清莲就去店里了。
房子里，就剩下程初禾季当旿。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空气里弥漫着一些暧昧的气息。
程初禾咬下了唇，她妈还真是够放心的。
敢把她跟季当旿放在一起，孤男寡女的，也不怕她女儿有危险。
“初禾。”季当旿突然叫她的名字。
程初禾不明所以，“嗯？”
“你二十岁了？”
“嗯。过完年，就二十一了。”程初禾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当旿点点头，“你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
“……”什么鬼？
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初禾愣着。
季当旿见她一脸错愕的望着自己，坐到她身边，“你可以结婚了。”
程初禾吓了一跳，立刻挪开，“我没想过结婚！”
才说了谈恋爱，怎么就扯到结婚了？
“过来。”季当旿朝她招手。
鬼才过去呢。
程初禾越是往旁边挪去。
季当旿伸手将她往怀里一拉，将她抱住，“别动。”
程初禾知道男人通常在说别动的时候，就是某个地方会情难自控。
她乖乖的不动。
“我说是说，你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他在她耳边说。
他的气息格外的粗重，炽热。
程初禾整个人绷紧，“我知道。”所以，他到底想干嘛？
“其实我们可以去领证。”
“……”程初禾惊恐的瞪圆了眼睛。
大哥，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季当旿握着她的手，“我不想跟你谈恋爱，我想跟你结婚。”
程初禾终于意识到他是很认真的在跟她说这个事情。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
“我没有开玩笑。”季当旿也知道他突然说这话，确实太吓人了。
“你……我们……”程初禾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们之间的悬殊太大，怎么可以结婚？
更何况，她是想都没有想过结婚这个事。
季当旿很认真很认真的说：“你相信我，你担心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只要有我在，我就会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程初禾完全没有办法消化他说的这事。
太过突然，太过意外了。
“你……”程初禾脑子一片混乱，“我是个学生。”
“我们隐婚。等你愿意公布的那天，我们就公布。”
“你是季家二少爷，季家！”程初禾快人抓狂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季当旿紧握住她的手，“撇开季家，我只是个普通的男人。只要你不介意我的身份，一切都没有问题。”
这天底下，估计没有几个女人会“介意”他的身份吧。
“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家人知道了之后，会怎么办吗？”程初禾不知道他做事是不是从来都这么独行，但她很清楚，季家要是知道他跟她结婚，会疯掉的！
季当旿摇头，“你不用担心他们。”
“你或许不担心，可我不得不想。”程初禾深深的叹了一声，“季家是百年大家族，出身在季家的人，婚姻从来都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别说结婚，就是他们知道我跟你在谈恋爱，这中间都会引出很多事情。”
“只要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让谭姨受到半分委屈和伤害！”季当旿想跟她结婚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强烈了。
强烈到他都很意外。
程初禾摇头。
“你不相信我？”季当旿拧眉。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太过突然了。”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让她手足无措。
“那我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你相信我，我们今天就去领结婚证。如果你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是不是意味着她不会跟有未来？
没有未来……
不，他不允许！
这个女人，他绝对不会放手。
程初禾强烈的感觉到他的不安和焦虑。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这么着急？
到底是什么让他做出这个决定？
结婚……
前世，她没有结婚。
没有那个资本，没有那个福气。
没想到这一世，竟然有人会主动提出跟她结婚。
一切，早已经跟前世不一样了。
是啊。
未结婚，未生子，是她前世的遗憾。
想过普通的生活，都是奢侈。
如今，有个男人说：我想跟你结婚。
对于她来说，该是何等的可贵。
都已经跟他谈恋爱了，为什么不能跟他结婚？
程初禾在问自己，为什么不能跟他结婚？
下一个愿意跟自己结婚的男人，会让她心动吗？
她反复的问自己，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心上的那一层网，终于裂开了一个缝。
她抬眸对上他有些失落的眼神，唇角轻扬……
－－－－－－题外话－－－－－－
初禾答应了吗？结不结？
你们说进度慢，现在直接就结婚了。哼哼，下一次，就直接生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