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兴言咬着牙斥了句:“胡说!”
红氏紧跟着就把话给他怼了回来:“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最有数。”“你什么意思?”白兴言总算是找到了突破点,红氏一说话,他立即就将苗头指了过去,想借由跟红氏吵架把白鹤染这头给躲过去。他再一次正视白鹤染的战斗力,也再一次为自己参与到这场战斗中来
而感到懊悔。“红飘飘,莫要仗着本国公宠你就无法无天。”红氏翻了个白眼,“你哪是宠我,你那是在宠着我们红家的银子。罢了罢了,我也是图一时口舌之快,今儿没我什么事,老爷有什么话还是得跟二小姐说。哎?今日原本是要说什么来着?”她问向林氏
,“是要说孝道吗?”林氏阵阵头大,她想置身事外,更想借机捡个便宜,最好这些女人都把白兴言给得罪了,这样一来,后宅里就剩下她一个人最得宠,往后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可红氏已经把话问到了眼巴前儿,她不
吱声也不好,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回了句:“晨昏定省,原本是说晨昏定省。”
红氏点头,“哦,那就说回晨昏定省吧,反正孝不孝的在咱们家就是一笔糊涂帐。”白鹤染顺着这话往下唠:“是啊,晨昏定省。既然口口声声要弘扬晨昏定省这项美德,那便要做得淋漓尽致才好,否则有做样子糊弄事儿的嫌疑。”她问小叶氏,“知道晨昏定省到底是什么意思吗?那是
侍奉父母的日常礼节,是指早上省视问安,晚间服侍就寝。你就张罗个早起请安就整出这么大动静,晚上呢?晚上的戏你准备怎么唱?”
小叶氏一愣,还有晚上?白鹤染冷哼,“是不是很意外?从前只知道早上要请安,从没想过晚上也要尽孝这一说?也是,从前你只是个妾,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来做,只有正妻才有侍奉老夫人就寝的资格。不过现在好了,现在你
也是主母了,这个尽孝的活儿你可万万不能推拒和退缩,否则就是不孝。”
小叶氏被堵到了墙角里,再无路可退,只得咬着牙点头道:“是我忽略了,多谢二小姐提醒,今后我一定会记得这个规矩,从今日起就会到老夫人跟前尽孝。”
白鹤染点点头,“很好。那么接下来,咱们再说说今日你摆这一出戏的真正目的吧!”闻听此言,小叶氏心里咯噔一声……
白花颜瞪大了眼睛看向白鹤染,虽然心里一直在不停地提醒自己要冷静,可事实就是根本冷静不下来。于是大声质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死了?你把安秀怎么了?”白鹤染笑着道:“也没怎么,你那个丫鬟一大清早跑到我的院子里来大呼小叫,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这情景让我想到了很多年以前。那时我被关在一个偏远的小院落中,这种反仆为主的事几乎每天都在我的院子里发生,奴才把自己当成主人,对我这个嫡女百般苛待肆意辱骂。本以为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却没想到,今日你的丫鬟又把从前岁月给我上演了一遍。五妹妹,你说就凭我如今的
脾气,这种奴才还能留着?”
白花颜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安秀那丫头虽然跟着她的时日不多,但那丫头机灵,她很喜欢。今日的确是想让安秀过去挫挫念昔院儿的锐气,没想到白鹤染下手居然如此之狠。
“你杀了安秀?”白花颜声音都有点儿打哆嗦了,“你怎么这样狠?”白鹤染又笑了,“狠吗?我还真没觉得有多狠,比起那些年我所经历的生不如死,这种五十大板直接打死的命运,真是痛快极了。遥想当年我多希望有人直接把我给弄死了,我也就不用遭那个罪了,可
惜,白家施于我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折磨。”
她轻飘飘地说着,老夫人那边却抹起了眼泪,“兴言,你听听,你的女儿受了多少苦,你好好想想过去那些年你都做了什么!”白兴言一听老夫人说话就来气,那是他的亲娘,却从来不肯站在他这一边,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当下也没什么好脸色,直接就回道:“儿子只做了自己该做的,我是一家之主,我要考虑的是整
个家族,而不是某一个人。”说到这,又看了一眼白鹤染,在这张跟当年的淳于蓝像至七分的脸上,他仿佛看到了淳于蓝临死前那种绝望又不甘的样子。但是更多的,是淳于蓝死后,这个女儿对他愈发深埋的仇恨和疏远,以及每
天夜里那一场浸在水中无论如何都醒不一的梦。
“所谓百善孝为先。”他盯着白鹤染说,“身为子女,连孝之一字都做不到,还提什么白家施于你多少。如今你已是天赐公主,你又反过来给了白家什么?”这话出口,不只是老夫人,就连林氏都皱眉,红氏更是毫不加掩饰地将一脸鄙视投给了白兴言。总说白鹤染不讲理,实际上这位国公老爷不讲理才是真的。任何事都是有因才有果,想要子女知恩图报
,那首先你得给了人家恩。你不但没给恩,反而结成了仇,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子女出人投地了,你却舔着脸指望人家回报家族。凭什么?
白浩轩实在忍不住了,扬起声纳闷地问了句:“二姐姐怎么不孝了?她不是挺好的吗?至少比起父亲对祖母来,二姐姐已经足够孝顺了呀!”
这话可谓是把白兴言给说得无地自容,他指责白鹤染不孝顺自己,可是他的小儿子立马就指出他也不孝顺老夫人。这个思维逻辑绝对的清晰到位,说得白兴言一时间没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