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更放得开手脚。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成与不成,都还有你,我不再是孤单一个人。”她说得有些感伤,或许是想到了从前的一些事情,鼻子竟微微发酸。轻轻抽了一下,他便以为她要哭了,可是吓坏了他,“别哭别哭,我没有怪你,只是担心你对那无岸海太过好奇怪,担心你哪一天心血来潮自己就去了。染染,我不怕你去探索那无岸海,只是想同你说,如果哪一天真的要去,不要自己去,叫上我。你都说了,这样辛苦才走到我的身边,那么就更不该轻易就将我扔下,总之上天入地,
我陪着你便是。”是啊,上天入地,他陪着便是。他不知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她说生死,她说阴曹地府,他便以为说的是过去十年在白家的生活。狭小的屋子,别人吃剩的饭食,不论冬夏常年不换的被褥,对主子张口
就骂伸手就打的下人……这的确让人生不如死。而他的染染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直到被送往洛城,情况才稍有改观。而他一直认为,洛城三年必然是白鹤染整个人发生转变的关键之处,这三年中一定有一个契机,让她完成了如现在这般的华丽转变。只是他查不到,也不想再查,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从前过
往,只要眼前这个就好。
他送她下车,看她入府,再想想,对赶车的侍从说:“去痨病村看看吧!”他们家染染太累了,痨病村那头,他替她盯一盯就是。
夜晚的白府很安静,自从大叶氏倒台,小叶氏上位,这座一直喧嚣不停的文国公府似乎一下子就平稳下来。虽然白花颜偶尔还会吵闹一场,但好在小叶氏还管得住她,不会太离谱。但是白鹤染知道,这种平静只不过是暴雨来临之前短暂的压抑罢了,各怀鬼胎的一家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偃旗息鼓,她们只是在蓄势待发罢了,说不定哪一日就风雨侵城,各院之间又要斗个你死我
活。
今晚默语和迎春都没回来,被她留在刘宅那边帮忙了。毕竟还有九个伤员需要治疗,而今生阁的人大部份都被派去痨病村,人手实在是排不开。
她叫了院儿里的丫鬟备了沐浴的水,浸在水里的那一刻,困意来袭,几乎是一闭眼就睡了过去。可是辗转多梦,梦里全是白天东宫元说起那本杂记时的情景。
仿佛她就变成了那个撰写杂记的书生,仿佛她就遇到了一位仙人,凭空而来,消散而去,只留下关于无岸海的另一边,那位姓凤的皇后的消息。
缝合,剖宫产,器官移植,前世一幕幕记忆汹涌而来。她又看到凤羽珩穿着白褂子站在医院里,又看到她们姐妹几个穿梭于中东战场,又看到一个个孩子出生、一个个老人逝去。
梦境兜转,又回到东秦,回到这片不存在于历史时空的大陆上。好像正站在海边,海上重重迷雾,可见度连五十米都不到,有船只在边上打转,怎么都不敢再向前驶去。
她听到有船家说,如果无岸海上没有这些迷雾,他们就可以出海捕鱼捉蟹,他们的生活就会好起来,不再挨饿。可惜,无岸海里明明有取之不尽的资源,却根本不为人类所用。她就站在无岸海边,怀里抱着那本手写的杂记,一边思索着夏阳秋是如何得到这么件宝贝,一边开了口轻轻呢喃:“阿珩,如果真是你,我该如何与你相遇?”
白鹤染的这一翻指导简直是为夏阳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直到四层组织全部缝合完闭之后,看着完美的针脚、彻底对合的肚子,他都惊呆了,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出自自己之手。
他怔怔地看向白鹤染,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姓凤的皇后,这说的该不会就是你吧?”
一直没说话的君慕凛实在听不下去了,“夏老头你胡说什么呢?这是本王的未婚妻,她姓白,不姓凤,她也不住在无岸海的另一头。”
夏阳秋挥挥手,“我知道,但王妃这一手实在让老朽太过震惊,怕就是那位皇后亲自过来缝这个伤口,也就缝成这样吧?”这话却引得白鹤染连连摇头,“你错了,如果是她来,根本不需要我下金针,而且针法要比你这个细腻得多。你我联手缝出来的这个伤口,虽然不需要受伤的人一动不动,但也至少要卧床养上半个月才
能下地。但如果是她来,十二个时辰后人就可以尝试翻身,二十四个时辰后就可以下地走动。最多十天,生活都恢复正常了。”
“这怎么可能?”夏阳秋和东宫元齐齐摇头,这是他们知识范畴之外的事,无法理解。“天底下不可能的事多了,这是外科手术必备的手法,我也只是懂些皮毛,跟本无法同她相比。”她一边说一边将金针拔掉,“现在人就靠养了,半个月下地,三十天后可以自如行走。回头我开个方子,
抓了药一天喂一次,三个月后就又是一条英雄好汉。”缝合,她只看白鹤染做过,在第三世界国家的战场上,冒着战火抢回来的战士就是肚子开花,白鹤染就是这样缝的。她原本对这些医疗手法一窍不通,那段日子她眼看着白鹤染抢救了太多太多的人,
竟生生将一些最基本的手法给记住了。
“什么叫外科手术?”夏阳秋懵懵的,“王妃你会不会?”
她摇头,“我不会,那位皇后才会。”
“那该上哪儿去找那位皇后啊!”夏阳秋十分无奈。
她却道:“自然是无岸海的另一边。你那本杂记上不是说了么,那人是住在另一边的。”
“你相信有另一边?”
“既然有这一边,自然就会有另一边。”白鹤染看着夏阳秋,道:“我很想看看那本杂记,如果夏老能将它借给我参阅一段时日,我就教你另外一种更好的缝合手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