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开始啃食土石地面。
马这一跪,马车自然而然地跟着倾斜,赶车的马平川一点防备没有,直接从车板上滑了下去,一头扎到马屁股上。
他大惊,顾不上一脸狼狈,当即从口中发出如马儿嘶鸣一般的声音,像是在同马匹交流,而马匹竟也似听懂了他的心思,还真的放弃吃土,重新站了起来。可车厢外头站着的白鹤染跟君慕息二人就比较倒霉了,马车向前倒去时两人身子向前探,差点儿从上头栽下来。可才栽到一半儿,马儿竟又站了起来,这一下马车就又向后仰,这一前一后的晃悠,直
接就把他二人仰面摔到了车厢里头。
君慕息本能地张开双臂将白鹤染护在身前,同时身子一个反转,整个人迅速同她换了方位。这个转身刚刚完成,就听咣当一声,他的后背狠狠地撞到车厢板子上。
本就枯槁一样的身体几乎被撞散了架,再加上臂弯里白鹤染的体重,君慕息再挺不住,一口血猛地吐了出来,将身前女子的一身珍珠长裙染出通红一片。“四哥!”白鹤染只觉一股血腥之气在车厢里蔓延开,可却已经来不及查看君慕息的伤势,因为那破空而来的利器已经到了脑后,她甚至都能听到利器的嗡鸣声,都能感觉到一阵阴寒之气越来越近,就
快要触及发丝了。
她瞪大了双眼,车厢里的空间本来就小,她此刻又被君慕息护在怀里,还刚刚摔了一下,这就导致反应迟钝了那么半秒。也就是半秒,死亡的威胁就已经迫在眉睫了。
讽刺的是,她在这一刻突然想起之前说的大话,她说她不需要保护,她说打架这种事自己很擅长。她还说,如果遇到危险,她会保护他。
可结果呢?却是这个一身生机全无的四皇子豁出去自己的身体把她护了个完好。
可惜逃过了一灾却逃不过二劫,刚经了一难很快就要再闯一关。她却知道,这一关十有是闯不过去了。这样近的距离,这样苛刻的条件,她避无可避。
然而,避无可避也还是要避,眼巴巴等死从来都不是她白鹤染的性格,就算不能全身而退,至少要先避开身体要害,只要不被击中后脑,生命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医者不能自医,她能将一刀穿心的君灵犀给救回来,却无力对自己行针布阵,这是她的悲哀,也是她的短板和七寸。
说来话长,但实际上这些念头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快得连半秒钟都不到,此时的白鹤染已经紧紧抱住身前的四皇子,内力运起,用尽最大力气想站起来一点点。
只要挪开一寸就能避开后脑将肩膀豁出去,肩膀伤也就伤了,大不了去找夏阳秋。可是没想到刚刚那一摔她竟崴了脚,这一个站立的动作当时就把她疼冒了汗,原本打算好的避让再也来不及。白鹤染的心,终于沉了……
能够在任务失败之后咬毒自杀的,这是死士无疑了。
白鹤染看着眼前两排乌黑的牙齿,默默摇头。如果是刚咬毒时她在跟前,还能救得回来,可是现在时间过得太久,人早都死得透透的了,饶是她在也无能为力。眼下死无对证,自然不知是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但能来守着这条地道的,要么是江氏部署下的,要么就是法门寺安排的。不过也不排除有知情人在知道了江氏染上痨病的消息后,见财起异,暗中派
了死士前来夺宝。
她听说过死士和暗哨的区别,知道死士绝非一般人家培养得起的,能一次出动十几名死士来死守法门寺,很有可能是对方出动了全部身家。
“四哥认为他们的主子会是什么人?”她偏头看向君慕息,“右相府的大夫人江氏吗?”
君慕息想了想,摇头,“应该不完全是,你看他们衣裳,是不一样的。”
她也意识到了这些人怕不是一伙的,但不是通过衣裳来观察,而是通过这些人嘴里的毒。
“这毒咬出了三种花样来,肯定不是一个主子派出来的了。”她站起身问默语,“死士的武功都极高,我们的人可有受伤的?”
默语告诉她:“只有两个人手臂被划伤,皮肉伤,不及骨,没有大碍。”
她点头,“那好,走吧,赶紧装车上路,这地方不能再待了,夜长梦多。”
的确夜长梦多,来时没觉得有多远的路,返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车上东西太重还是车马太多拖了脚程,总之她就是觉得走得很慢。
默语和落修被安排在队伍最前头,她的马车就走在最后,将一整条押送队伍守在中间,连车帘子都没放,就死死地盯着。队伍不进京,直奔刘家在京郊的那座外宅。那处地方如今也被阎王殿的人控制着,以避免痨症传播为由严防死守,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白鹤染提前派了先锋官快马传话,让那边准备做接应,等队伍一
到,东西立即送进刘宅。
四皇子君慕息同她共乘一辆马车,马平川坐在车厢外面,赶着赶着就把眉心拧了起来。他转回头小声对白鹤染说:“二小姐,奴才觉得这路不太对劲,跟来的时候比起来,路面上似乎多了一些东西。”他一边说一边又低头看去,但却不是只看地面,而是在看拉车的两匹马。“小姐你看,马
出来之前明明都喂饱了,别说只赶这点路,就是再跑几个时辰都没有问题。可是你看它们现在,时不时就低下头找东西,看样子是想找食吃。”
马平川这人对马匹的了解异于常人,甚至能做到基本的沟通,所以这两匹马如此的小动作没能逃过他的眼睛,这一路观察下来,终于让他觉出不大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