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松了口气,心里的担忧却还在。下午在鸣銮殿时四皇子已经冲动过一次了,要不是有她和君慕凛及时挽回,怕就是一场大祸。罗夜虽为属国,虽然东秦并不把罗夜放在眼里,但和平就是和平,打仗就是打仗。能够和平相处,还让对方对自己臣服,这是哪一任皇帝都乐意做的事。明明能和平,为什么还要打仗呢?且就算将罗
夜打下来,谁又能去驻守?是变成东秦一个州省,还是依然自成一国?罗夜的地理位置已经决定它不可能做为州省来存在了,那么就是自成一国,可是国君谁来做?东秦人还是罗夜人?且就算选好了国君,那还不是得重新努力,像从前一样恩威并施让其永远依附东秦存
在,那又跟没打下来有什么区别?
所以罗夜怕东秦,但东秦也不能轻易跟罗夜翻脸。这是统治者的游戏,是政权的规律和手段,不容人轻易打破。
白鹤染知道,这场宫宴重中之重就是看住了四皇子,只要他不动,表面的平和就能维持。
罗夜人有专门的位置,离东秦帝后不远不近,自成一派。因为帝后二人在处理了吴家的事情之后就又回到了后殿,这会儿还没出来,故而人们也相对放松。
可罗夜人却没有放松,落座之后什么人也不理,就板着脸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时的白鹤染却将目光投向了跟着贺兰封和苏婳宛一起来的那个老女人身上,墨绿色的袍子,从头包到脚,坠饰很多,没有金银,全都是各色宝石。千秋万岁殿上方是没有顶的,殿内宫灯的亮度再借
上星月洒照,映得下方一片通明,也映得那老女人身上的宝石闪闪发光,看起来不但好看,也显得有几分神秘。
她感觉到皇子席间有一道目光正朝自己这边看过来,迎目过去,见是君慕凛,于是冲其微微点头,用唇语说了四个字:罗夜毒医。
君慕凛马上就明白了,下晌在鸣銮殿时收拾了一个罗夜侍女,可这侍女被国君带回去之后,摇身一变成了个老婆子,依然伴在国君身边。带着毒医来朝贡,罗夜人这是要干什么?
白鹤染的信息收到反馈,反馈回来的是两个字:小心。
她再点头,收回目光,没有再继续交流下去,因为此时天和帝已经携陈皇后和一众妃嫔从后殿走了出来。君灵犀迎上前去拉住陈皇后的手,却惹得六公主君长宁一脸不快。
在场所有人都站起身,随着江越一声:“皇上驾到!”人们齐齐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罗夜人也跪着,白鹤染却看到那个绿袍毒医悄悄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挑衅……
白蓁蓁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时候某人来捣什么乱哪?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九皇子那双探究的眼,“白蓁蓁,你说你跟本王不熟?”
她欲哭无泪,“怎么哪都有你呢?这是女宾席,你过来干什么?”
白鹤染实在没憋住,说了句:“刚才还说俩人不熟,这会儿都管教起皇子了。”
白蓁蓁捂脸,她不想理这些人了,合起伙来笑话她,今儿这宫宴她就不该来。
君慕楚看着这红裙子小姑娘的脸蛋也红红的,只觉实在是赏心悦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这里到底是女宾席,再不舍得也是要回去的。他伸出手,扯了扯白蓁蓁的腕,“别捂着了,本王就是过来叫灵犀回去,正好听到你说同本王不熟,便好奇多问一句。虽然没有让你窘迫的意思,但有句话还是不得不说。白蓁蓁,本王跟你其实apdashapdash挺
熟的。”
话说完,君慕楚拉着君灵犀走了,白蓁蓁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开来,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那样子就像怀春的少女终于得到心上人认可,开心得不行。红氏看着女儿和九皇子这一番交流,心里也是跟着美。刚刚在山脚下亲眼看到九皇子冲到半空抱着女儿下来,她突然觉得如果能借此机会成全好事,那也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这一摔也没白摔,收
了不少利息。
关氏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白瞳剪也是一脸的羡慕。她比这两个堂妹都大,但婚事却一直没有着落,巴结将军府的人不少,可是她全都看不上。而小叶氏和白花颜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一对白鹤染和十殿下还不够,这情形看起来莫不是要再多一对白蓁蓁和九殿下?这事儿如果成了真,那小叶氏这个主母就算坐上去又能如何?她能管得了谁
?两位王妃在家里,她这个主母又算什么?当然,这是白花颜的想法,但对小叶氏来说,不管家里有几个王妃,不管她这个未来第三任主母有没有实权,她都得硬着头皮往上冲。不为别的,就为了给自己的女儿争取一个嫡女的身份。哪怕她谁
也管不了也没有关系,白花颜是嫡女就行。
嫡女和庶女的地位差距实在太大了,除非庶女能有强大如红家那样的后台,否则这一生都是为嫡子嫡女铺路的命,都是任凭家族摆布的对象。
人们心中各有所思,对面的白兴言还在带着白浩宸各种交际。白鹤染不爱看了,低下头想着今生阁也得尽快开张,她自己的势力必须尽快步入正轨,她孤身一人,一天都不能安心。
这时,白蓁蓁又扯了她一把,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姐,你看,二皇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