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兴言站在原地,只觉冷风嗖嗖地往后脖梗子里灌,凉得他一激灵一激灵的。那天晚上的事,是啊,那天晚上的事。聂五是他身边最厉害的暗卫了,谁成想那样的高手却动不了白鹤染分毫,是这个女儿本身厉害,还是这文国公府内已经有更厉害的高手暗中布下,保护她的安全
呢?
白兴言百思不得其解。
竹笛院那边,白花颜今日已经能坐起来了,除了还有些虚弱之外,精神头比前两天好了不知多少。
此刻她坐在床榻上,一直在想白鹤染给她施针的事情。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病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去了趟洛城之后不但性情大变,还多出了这么牛逼的本事?
她问丫鬟青草:“你说现在这个白鹤染该不是假的吧?我听戏文里说过什么人皮面具,她会不会是戴了人皮面具的?实际上根本不是真正的白鹤染?”青草很无奈,“五小妹不要乱猜了,那的确是二小姐没错。就算咱们没看出来,可文国公府上上下下那么些人呢,总不可能一个也看不出。老爷身边高手不少,如果真是戴了人皮面具,他们不可能不知
道,您就不要乱想了。”
白花颜点点头,“是啊!那些都是江湖上的事,高手都看不出来,那指定是没戴了。罢了,不说这个,我就问你二夫人那个事,你说得可都是真的?二夫人真被赶回叶家了?”青草点头,“奴婢说得都是真的,二夫人得罪了江公公,结果十殿下大怒,说什么要诛九族。后来为了保住文国公府,只能将二夫人送回叶家去。十殿下答应,二夫人回了叶家就算叶家的人,不管犯多
大的错都跟咱们府上没有关系,不会牵累到白家。”
白花颜的小眉毛紧紧拧着,脑子里反复思考着前天白鹤染跟她说的那些话。
没错,白惊鸿的确是故意激怒她去对付白鹤染的,那个菩萨模样毒蝎心肠的大姐姐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她早就知道。可就因为这个她就要跟叶氏母女翻脸吗?她翻了脸,白鹤染那边就能收留她吗?
不可能的!眼下叶氏出了这样的事,这也让她焦虑万分。叶氏不可能倒,就算叶家不行,还有郭家呢!叶家的依仗在老太后那里,可后宫不得干政这个话她是听说过的。但郭家就不同了,郭家是将军府,那是能
在前朝说得上话的。
叶氏不会倒的,就算真倒了,她白花颜身上流的也有一半叶家骨血啊,她跑不掉的!她跟叶氏母女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旦叶氏倒台,她非但得不到半点好处,还会跟着吃瓜烙,得不偿失。
白花颜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那天白鹤染趁治伤之际给她灌输的那些道理是故意害她,她险些就上了当。
白鹤染那个死贱人怎么那么恶毒?她心里带着对白鹤染的诅咒,对身边的青草吩咐道:“去,将我姨娘叫来,就说我找她有要紧事apdashapdash”
“如果遇到实在不讲理的事情,就进宫去找君灵犀。她是母后的女儿,小你一岁,不讲理的事她最擅长,杀人放火没一样是她不敢干的。你要成心不想跟谁讲理了,找她准没错。”
君慕凛终于把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面前这个丫头他还是舍不得。
白鹤染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前世今生,还从未有人同她说过这样的话,这种心情已经不是一句感动能够表达的了。
生活经历所至,她从未对婚姻抱有过美好希望,可是在这一刻,她真的就觉得未来能够嫁给君慕凛这样的一个男人,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
于是她将银票和钥匙全都收了下来,抱在怀里,重重地点头,“我都记得了,你放心,我会把自己照顾好,等着你平平安安的从汤州回来。”
她把相握的手抬了起来,照着他的手腕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
这一口咬得很重,牙齿钻进肉里,渗出两道血迹。
君慕凛倒吸一口冷气,苦苦哀求:“轻点儿,咬着骨头了。”她失笑,松开了口,“夸张。”然后抽出随身的帕子,将他受伤的手腕认真包扎起来,还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不咬深一点儿怕保不了你太久。”她将身子凑近他,虽说身边都是自己人,但有些话她还是不愿意说给第三个人听。“我分析过,汤州那边应该是一种病毒蔓延造成的,这一口能保你至少五个月百毒不侵,但是你可别给我待足五个月才回来。病毒拖不起那么久,必须尽早解决。另外我这些都是
猜测,给你带去的药材也不多,说不定还不对症。所以一旦那边的情况得不到控制,你一定要给我捎信,我过去,一定能帮到你。”
他突然就笑了,“小染染,想我你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脚。”
她无奈,“你这种自信心究竟是从哪来的?”
他答得理所当然:“你给的。”
“……”她简直无语。“行了,快走吧,汤州的事情刻不容缓,不要再耽搁了。”
他点点头,想走,又不甘心。于是瞪了落修一眼,又瞪了迎春和默语,然后发话:“都给老子转过身去!”
三个吓得二话没说就转了身,他则俯下身,迅速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大步离去,翻身上马。
直到马都奔出老远,她都还能听到君慕凛那种捡了便宜般的大笑声,笑得她十分无奈。
“小姐,回吧。”迎春扯扯她,然后冲着院子里呶呶嘴,“老爷看着呢!”
白鹤染回过头去,果然看到白兴言正站在院子里,怒气冲冲地瞪着她。